第627章 徐階上套了

大學士雖然尊貴,而真正的品級只有正五品,正好體現了以小制大的傳統,就像六科一樣,一幫七八品的芝麻官,愣是能和部堂抗衡,不得不說,是明朝的一大奇觀。

品級這麽低,入閣之後,如何體現大學士的威嚴呢?通常情況都會加尚書,或者公孤師少的銜。

三公本朝是不輕易授予的,除了陸炳那個妖孽之外,嚴嵩也僅僅是少師兼少傅而已。

徐階得到了少師,並且加中極殿大學士,完完全全,和嚴嵩並駕齊驅。

新年第一天上班,嘉靖就拋出了這個消息,態度再明白不過了。朝廷的新舊交替已經徹底明朗了。

從來只見新人笑,幾時聽得舊人哭!

嚴閣老終於成了明日黃花,徐閣老上位勢不可擋!

二十年的朝局,終於要變了,面對著僅在咫尺的首輔值房,袁煒的兩條腿就好像釘住了一般,再也邁不動了。

相反,還不停後退,滿臉的惶恐,仿佛裏面藏著吃人的魔鬼一般。

袁煒這個家夥,是典型的眼高手低,還沒有自知之明,當他看到唐毅在嚴徐之間,遊刃有余,大得好處的時候,他是羨慕嫉妒恨,憑什麽區區一個侍郎,就能攪鳳攪雨,他堂堂大學士就不成?

尤其是他幫了唐毅,等到裕王上位,他這個景王師傅肯定靠邊站,可是如果他倒向了徐階,徐閣老坐穩了首輔的位置,投桃報李,沒準會幫著景王翻盤,到時候他袁煒可就是正兒八經的帝師了。

反正都是要做小,憑什麽不給新首輔做小?

袁煒五官猙獰,咬牙跺腳,下定了決心,一轉身,直奔徐階的值房,他來的時候,徐階剛把黃錦送走,見袁煒過來,徐階滿臉含笑。

“是元峰啊,過年的時候,從南方給老夫送了幾壇子四十年的紹興花雕,好東西啊,老夫正準備給你送過去。”

袁煒好酒,一聽說這個,更加倍感親切,連忙躬身:“多謝老師關心,弟子滿肚子的酒蟲都要造反哩。”

他自稱弟子,徐階眉峰一動,他當提學的時候,袁煒是考生,的確有過師生名分,只是這麽多年,袁煒從來沒叫過一句老師。

沒想到入了閣,竟然懂事了。

徐階意味深長地一笑,急忙拉起了袁煒,到了值房,噓寒問暖,沒有幾句話,就把昔日的情分都找了回來。

徐階感嘆說道:“元峰,眼下嚴閣老還沉浸在喪妻之痛,無法自拔,內閣只有咱們三個,老夫準備向陛下奏明,好好分工一下,你以後就負責禮部和戶部,荊川負責工部和兵部,老夫管吏部和刑部,你意下如何啊?”

三個大學士,每人管兩個部,看起來很合理,只是其中的學問可太大了。

六部當中,吏部權最重,徐階放到自己手裏,是情理之中,唐順之當過工部和兵部的尚書,管這兩個部也合理,可剩下的戶部和禮部,卻是兩塊十足的大肥肉,戶部不用說,今年是大比之年,如果分管禮部,那就代表著今科的主考非袁煒莫屬!

從天上掉餡餅啊!

袁煒有種被幸福砸暈的感腳,他越想越得意,看來我袁煒不是可有可無的小角色,終於有了發現了我的價值。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徐閣老!

激動之下,袁煒竟然雙膝跪倒,“師相,弟子往日多有怠慢,還請師相原諒弟子無知,寬宥弟子啊!”

徐階多會演戲啊,急忙攙扶起袁煒,責備道:“元峰啊,你已經是朝廷大員,國家的重臣,除了陛下,誰能受你的禮啊,快坐下吧。”

兩個人又說了好一會兒,徐階在話裏話外,透著對唐順之的不滿,說什麽年前打了勝仗,過年的時候,連拜訪都不來……

袁煒心中一動,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師相,弟子有要事稟報。”

徐階一伸手,攔住了他,站起身,檢查一圈,才重新回到座位上,“講吧。”

“是,師相,唐毅和嚴黨走到了一起。”

“什麽?”

徐階臉色狂變,強忍著怒火道:“元峰,唐毅可是荊川的弟子,年輕一輩的幹吏,他和嚴黨沖突很多,怎麽會走到一起?老夫不信!”

“師相,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唐毅此子,鷹顧狼視,野心勃勃,您猜他和弟子說什麽?”

“講!”徐階悶聲道。

“他說沒有永恒的朋友,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袁煒嘖嘖說道:“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竟然連臉皮都不要,一心要和嚴黨聯合,準備同師相掰手腕。”

徐階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臉色變得慘白。

他臉色鐵青,話的確像唐毅說出來的,真是萬萬想不到,他竟然要和嚴黨聯手。徐階突然感到強烈的危機,嚴黨二十年的經營,爪牙銳利,黨羽眾多,論起實力,還在徐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