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徐閣老變壞了(第2/2頁)

可以說,唐毅用他一個人,換取了整個心學一脈的安全,徐階獲益匪淺。

官場上最怕欠人情,唐毅這麽一幹,不管有辜的,無辜的,心學上下都欠了唐毅的人情,無論如何,唐毅都要保。

可是呢,唐毅惹得簍子太大了。

嘉靖這些日子正為了南京被攻擊而上火呢,光是打死的小太監就有六七個,嘉靖是認定了有人暗中勾結倭寇。而月港的那些資料又指向了東南的大族。

很顯然,嚴黨會把唐毅的行為說成是掩護那些大族,唐毅——大族——倭寇,這三者一旦連結到一起,嘉靖就會發飆,就會瘋狂,天子一怒,非同小可!

徐階痛苦地揉著太陽穴,“義修,此事不好辦啊!”

唐順之翻了翻白銀,心說我好歹也是一部尚書,要是好辦,我還用找你嗎?沉吟一下,唐順之盡量用和緩的語氣說道:“閣老,行之落了今天的處境,是為了他自己嗎?還不是為了大局,為了大家夥?別人不明白,咱們可應該清楚啊。也不是我嚼舌頭根子,當初就不該派趙貞吉南下,趙大洲嫉惡如仇,百折不撓。他一味往前猛沖,結果弄得一點回旋余地都沒有,才逼得行之兵行險著……”

唐順之本想著控制情緒,可越說越氣憤,他不由得提高了聲調,“徐閣老,趙貞吉是你的弟子,唐毅也是我的弟子,天地君親師,天覆之,地載之,君上父母師長恩任養育教導之,呵護之!如果行之有了危險,我絕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我就把工部的爛賬都掀出來,大不了同歸於盡!”

徐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時唐順之如此瘋癲了!可轉念一想,工部的爛賬輪起威力,一點不比月港的事情小。畢竟東南鬧得再厲害,離著帝國心臟遠著呢,要是在京裏弄出事情來,他徐階可就沒好果子吃了!

徐閣老連忙擺手,“義修,我是說事情不容易,可沒說不管不是,要是連唐行之都不保,老夫哪還有臉面對家鄉父老啊!只是該怎麽保護,要費一番思量,畢竟陛下再氣頭上,老夫要是給唐毅求情,只怕陛下會起疑心,當然了,不是老夫怕,而是一點起了疑,我說什麽話都不頂用了。”

唐順之眉頭緊皺,的確嘉靖這條怪龍太難捉摸了,一個不好,徒弟的命就沒了。他來回走了兩圈,突然眼前一亮。

“閣老,我倒是有個主意。”

“快講。”

“您幹脆學嚴閣老?當初他是怎麽把趙文華保下來的,不妨就故技重施!”唐順之低聲說道。

寒天一點水,點點在心頭。

徐階瞬間腦洞就打開了,沒錯,看了嚴嵩那麽多次表演,化不可能為可能,牛叫三遍都知道吃食了,堂堂一個大活人,連這點本事都學不會嗎!

嚴閣老是卑鄙無恥,可是官場只問成敗,再說了,這一次保下唐毅,就能收拾東南的人心,鞏固在心學當中的地位,怎麽算都是一筆合適的買賣。

對於政客來說,利益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徐階權衡利弊,漸漸有了主意。

……

靠著年初解送的一批市舶銀,玉熙宮總算是修完了,嘉靖坐在昔日的雲床上面,臉沉得和黑鍋底兒一般。狹長的眸子從嚴嵩和徐階的身上不斷掃過,銳利如刀,兩位閣老都感到冷颼颼的。

一直等到嚴嵩的雙腿都跪麻了,嘉靖才淡淡說道:“起來!”

冰冷的兩個字,背後卻藏著無窮的怒火,仿佛要把玉熙宮給燒了一般。

又過了好一會兒,嘉靖才幽幽地看著徐階,冷笑道:“朕猜嚴閣老今天一定會上奏泉州的事情,朕就先替他問問,徐閣老,你怎麽看?那個逆臣該如何處置?”

嚯,直接叫逆臣了!

嘉靖的氣還真大啊!徐階慌忙跪倒,“啟奏陛下,臣以為阻撓欽案辦理,屬於十惡不赦之罪,更何況案情又和犯官有所牽連,更有黨護之嫌。公然燒毀罪證,不說亙古未聞,也是極為少見,其人之罪,罪不可恕。”

嘉靖只覺得一陣荒唐,什麽時候溫吞水一樣的徐階這麽幹脆了,莫非他想犧牲唐毅,保全自己?

要不說嘉靖怎麽難伺候呢,這位的思維方式和正常人永遠都不一樣。

“徐階,難道光是一個人的罪孽嗎?”嘉靖幾乎咆哮問道。

“臣以為或許還有人員牽連,不知道嚴閣老是否也是如此看?”徐階滿懷期待地看著嚴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