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打他丫的

日過中天,運河之上停泊了二十幾艘大小船只,往日通暢的航路竟然被堵上了。不少商人的心裏都不滿意,嘴上罵罵咧咧的。

“到底怎麽回事,我這船上運的可是鮮貨兒,要是耽擱了,誰給賠錢?”

挨著的一艘船上,探出一個腦袋,冷笑道:“賠錢?別陪綁就不錯了,要我說鹽鐵塘遭了難了。”

“不是說鹽鐵塘後面有人嗎?”

“誰知道啊,一山更比一山高,咱們就屬柳條的,哪邊風硬往哪邊飄!”

……

商人們議論紛紛,岸上看熱鬧的也越聚越多,裏三層外三層。一聲響亮的鞭花,老百姓急忙回頭看去,只見一隊官差趕了過來。

大家心說這下子好了,漕幫的家夥要倒黴了。

周巡握著腰刀,一馬當先,沖進了人群,一見唐毅連忙作勢擦汗,實則頭上一點汗水都沒有。

“賢侄不要慌,有俺老周在,看誰敢撒野!”

唐毅見周巡前來,不動聲色,指著羅遊等人,笑道:“他們說要讓鹽鐵塘聽他們的,不然就要切斷漕運,脅迫朝廷。”

“嚯!”周巡怪眼一翻,上下打量一下羅遊,長得其貌不揚,好像耗子成精,不由得冷笑道:“癩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氣!敢跑到太倉撒野,是不知道周爺爺的厲害,孩兒們,亮家夥!”

周巡之所以這麽賣力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在鹽鐵塘就有三處鋪面,每個月有一百多兩銀子進賬,頂得上其他灰色收入的總和,不由得他不賣力氣。

官差人數雖然不多,可畢竟代表官府,把刀尖鐵尺舉起來,有些漕幫的打手就心生恐懼,看熱鬧的百姓也跟著起哄。

“好樣的,周捕頭,別丟咱們太倉的人,把他們趕出去!”

聽著大家的喊聲,周巡越發得意,腰板挺得筆直,趾高氣揚看著羅遊。

“怎麽樣,還逼著我動手嗎?”

羅遊眼珠轉了轉,呵呵一笑,“這位官爺,請問您是什麽官職?”

“呵呵,告訴你無妨,我是太倉的總捕頭,叫周巡的便是!管的就是你們這些混球!”

羅遊並不生氣,陪著笑臉,深深一躬。

“原來是周捕頭,失敬失敬。給我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和官府為敵。”

“不敢?”周巡一愣,冷笑道:“那你們這麽多人是幹什麽?跑這來唱戲嗎?”

羅遊一挺胸膛,高聲笑道:“周捕頭,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在下和這幾百號弟兄,都是靠著大運河吃飯,天下的漕運都是經過我們漕口之手。突然冒出來一個鹽鐵塘,搶了弟兄們的飯碗。不才帶著大家過來討說法,難道不對嗎?”

“對你個大頭鬼!”

周巡破口大罵:“鹽鐵塘是唐小相公帶著人修的,是朝廷準許的。和你們漕幫八竿子打不著,看著眼紅,想來吃一口,問問你周爺爺手裏的刀!孩兒們,把他們都拿下!”

官差一聽,紛紛沖了上去。

漕幫的人也都拿起了武器,雙方刀劍相對,就要動手。

羅遊突然一伸手,擋在了前面,怒斥道:“混賬,你們不想活了,敢和官差老爺動手,問你們個造反的罪名,蹲一輩子黑牢!”

他這麽一喊,漕幫的人雖然還不服,但也不敢囂張,紛紛收起了兵器。唐毅都看在了眼裏,這個羅遊並不是莽夫,他要是和周巡起了沖突,唐毅就敢把他們都留下,顯然他沒給唐毅機會,果然是老江湖,不好對付。看了一眼身旁的吳天成,吳天成會意,伏在唐毅耳邊,低低聲音說道:“師父放心,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盧將軍了。”

“嗯。”唐毅點了點頭,心中有了底兒,又往前看去。

突然羅遊湊到了周巡面前,低聲說了句什麽,周巡突然退了兩步,顯得猶豫不定。

“你敢胡說八道,小心廢了你!”周巡咬著牙發狠,可怎麽聽都有一絲色厲內荏的味道。

羅遊嘿嘿一笑,從袖口掏出了一件東西,迅速在周巡面前一晃,然後又收了回去。周巡看得明白,那分明是一個鎏金的令牌,在中間赫然寫著一個“徐”字!

姓徐的人家不少,比如華亭的徐閣老徐家,那也是聲名顯赫。可他們還用不起鎏金的令牌,能配得上這個令牌的,只有大名鼎鼎的魏國公徐達一脈!

說起徐達,是開國第一功臣,戰功卓著,死後被追封中山王,而後人更不一般,把兩頭下注玩到了極致。靖難之役的時候,魏國公徐輝祖效忠建文帝,就算朱棣打到了金陵城,也不去迎接,而是守在徐達的祠堂,令多少人動容。

可別以為徐家就是一心不二的忠臣,徐達的幼子,徐輝祖的小弟弟徐增壽就多次向朱老四通風報信,甚至惹惱建文而被殺頭。

慘烈的付出換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獲,徐輝祖一脈保住了魏國公的爵位,而徐增壽一脈隨著朱老四遷都北京,受封定國公。一門二公,分鎮南北二京,聲勢滔滔,威名赫赫。如果說老朱家天下第一,那麽老徐家就是當仁不讓的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