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目標鎖定

南京兵部尚書衙門對面,一座富麗堂皇的酒樓,分外惹眼。別看南兵部權力不大,但是勝在辦事痛快,只要錢花夠了,什麽都能辦!

尤其是掌管武將升遷的兵部,更是車馬盈門,連帶著酒樓的生意都好得像是著火,不提前訂座,根本就沒有位置。

不過今天可不巧,酒樓裏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幾個客人。三樓的靠窗雅座,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嘴角長著一顆朱砂痣,上面還有幾根黑毛,破壞了清秀的面容。

扶著窗欞,向街道上看了看,道路兩旁多了不少警戒的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他嘴角抽搐兩下,氣得把窗戶重重關起來。

“真是無能啊,王在晉也頂著幹吏的名頭,是老行伍出身,怎麽竟會如此懦弱,向區區幾千兵低頭,竟然把徐班給賣了,讓義州兵進城搜查。無能!廢物!”

他的對面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富家公子,手裏晃著文征明題字的扇子,笑吟吟說道:“若是王在晉不這麽做,直接和義州兵拉開場面,火拼起來,倒是奇怪呢!顏兄,恕小弟直言,這世上可不都是白癡啊!”

“唉,蔡兄說的也是,是我想當然了。我這不是怕嗎,萬一……”他偷看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說道:“萬一張恪沒死,被救活過來,我們可就白忙活了!”

富家公子點點頭,苦笑道:“顏兄,說實話,當初我是極不贊同刺殺張恪的,更反對嫁禍給朝廷。畢竟兩邊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張恪,他要是清醒,絕對不會出攻擊南京。畢竟一個臣子和皇上鬧,除非想要謀朝篡位。不然一定吃虧!”

“朱砂痣”滿臉愁雲,說道:“蔡兄,這不也是沒辦法嗎,以往朝廷開了市舶司,我們想辦法弄垮了就是,可是張恪一出手就是斷子絕孫,吃幹抹凈,他是不準備給咱們留一點湯啊!不趕快把他除掉,只怕我們都會身首異處。”

富家公子並沒有反對,喝了口茶。說道:“不幸之中的萬幸,張恪據說昏迷不醒,生死不知,部下都失控了,爭著搶著要給他報仇,我看根本不是報仇,是想搶奪張恪留下的偌大基業。”

“朱砂痣”嘿嘿一笑,輕蔑地說道:“一群丘八大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而已!”

“哈哈哈。就是要借著他們的手壞事。”富家公子笑道:“只要坐實造反的罪名,就算張恪能活過來,他也沒法在東南立足,皇帝佬一定把他趕回遼東吃沙子。到時候市舶司沒了強援。還是要落在咱們手裏,隨便怎麽揉搓。我已經派了老鄭去聯系吳伯巖,多半這小子已經上道了……哈哈哈!”

……

“生死不知”的張大國公正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模樣,以大無畏姿態趴在床上。光溜溜兒的,後背上擠滿了竹筒。

吳有性右手握著竹筒,左手用鑷子夾起一塊燃燒的酒精棉。在竹筒裏晃了兩晃,砰地一聲,扣在了張恪的背上。

“哎呦,輕點啊!”張恪疼得齜牙咧嘴。

裝死就要裝得像一點,吳有性每天都要在府邸盯著,所幸無事,張恪就讓吳神醫幫他裏裏外外檢查一番,當做解悶了。可是張恪忽略了,讓神醫看病,要是看不出問題,簡直侮辱神醫的手段!

因此吳有性很有醫德的幫他找了一大堆不是毛病的“毛病”,堂堂國公爺嘗到了落到後娘手裏的滋味。

吳有性悠悠說道:“國公爺,遼東苦寒之地,朔風飛雪,日積月累,傷損就留在身體裏。尤其是武將,光知道練殺人的本事,卻不知道自己身體受創,練得越狠,經脈筋骨損耗就越大。前年國公爺又在長生島大戰一場,須知道海上來的寒風最傷身體。眼下不好好調理,祛除病根,只怕日後老夫就落下埋怨。”

說話間,又挑了一個更大的竹筒,嘭地一聲,扣在腰上!

“為了老夫神醫的名頭,國公爺您就受點罪吧!”

這老頭分明是報復自己耽誤他的寶貴時間,要是換成別人,早就被撕碎了,偏偏人家是大夫,得罪不起啊!

張恪不得不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有勞先生了,在下感激不盡!”

好不容易送走了吳有性,方蕓卿悄悄走了進來,來到張恪面前,從袖口裏拿出一封信,晃了晃。

“我的國公爺,您老又賭贏了,那幫人動了!”

張恪急忙伸手接信,情急之下,牽動了背上的罐口,又疼得他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接在了手裏,打開一看,頓時臉上神情凝重起來……

這封信是吳伯巖送來的,他領兵直撲南京,本想大鬧一場,可是王在晉出面周旋,和吳伯巖達成了協議,準許五百名義州兵進城,調查刺客。還保證就算是牽涉到鎮守中官,也絕不姑息。

吳伯巖只好同意,他派遣孫嘉聞進城,立刻展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