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開海

清明剛過,王體乾再度領著人趕到了蘇州,一個半月,兩度往來,奔馳幾千裏。差點把王體乾的褲襠磨漏了,養尊處優的司禮大太監可是受了罪。

不過王體乾卻是甘之如飴,天底下最大的肥缺就在向他招手……

張恪和東南官員士紳的奏折先後送到了京城,異口同聲要求開辟市舶司,同西洋直接貿易。

這可是天大的事情,開海之後,夷人湧入怎麽辦?百姓一心經商,沒人種田怎麽辦?不法商人勾結海匪,禍亂沿海又怎麽辦……

放在以往,光是這些爭論就足以吵上幾年,沒完沒了,反反復復,就是沒有一個人肯認真研究,開海究竟是好是壞,所謂清流只會本能地反對一切變革,一腦袋孔孟之道,頑固的像石頭。

好在眼下這個關口太好了,魏忠賢收拾了東林黨,朝堂為之一清。

而且老魏還不罷手,又著手讓人修《三朝要典》,主要是對梃擊、紅丸、移宮三大案進行重新定性。東林黨就是靠著這三大案,打擊異己,把自己塑造成皇帝的保護者,搶奪定策之功,從而一舉把持朝政。

老魏要徹底解決東林黨,就要打碎他們頭上的光環,把定策之功廢掉,因此才讓顧秉謙領銜,修訂《三朝要典》。

其中梃擊案,就是發生在萬歷四十三年,有一個叫張差的人,拿著木棒闖進太子寢宮,打傷守門太監,原本是歸罪於鄭貴妃,認為是她派人暗殺太子。

而新的說法是,萬歷雖然沒有盡快冊立太子,但是對朱常洛關愛有加,並不可能讓一個瘋癲的人去刺殺皇子。

至於紅丸案,也就是朱常洛在臨死前服用了下面進獻的丹丸。結果暴斃。東林黨當時將矛頭指向首輔方從哲,指責他弑殺君父,逼方從哲下台。

不管如何,堂堂大明天子,竟然死於服用的丹藥,即位一個月,暴斃而亡,絕對是天大的醜聞。

因此新的說法則是東林黨人穿鑿附會,誣陷方從哲,用心不良。

最後則是移宮案。也就是朱常洛死後,留下心愛的李選侍居住乾清宮,輔佐年幼的天啟。可是東林黨認為李選侍非常危險,甚至有成為武則天亂政的能力,因此楊漣等人將李選侍趕走。

在新的說法之中,則是認為移宮並不困難,是東林黨故意把事情鬧得復雜,就是為了加重李選侍餓過錯,從而提升東林黨的擁戴之功。

……

蘇州知府衙門。張恪靠在躺椅上面,愜意地搖著。

在身旁沈青煙拿著邸報,清脆地念著朝廷上下的大小新聞,當念道修訂《三朝藥典》的時候。不由得停了下來。

“永貞,剛剛幾年的時間,怎麽來了這麽大的轉彎啊?當時我還記得,京裏亂哄哄的。各種流言蜚語漫天。不說別的,萬歷皇爺不喜歡先帝,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怎麽現在又改成父慈子孝了?”

“呵呵呵,先帝即位的時候,我也在京城,是非對錯,已經不重要了!”張恪嘆口氣,笑道:“幾年前聖上剛剛即位,還沒有從喪父之痛緩過來,一個戰戰兢兢的新君,迫切需要證明自己的合法性,因此才會容忍東林黨汙蔑萬歷,汙蔑鄭貴妃和李選侍,借以強調自己的正統性。可是如今五年過去了,陛下坐穩了位置,學會了用皇帝的視角看問題,沒有了仇恨,沒有了恐懼,他要維護的是皇家的體統!”

“體統?”沈青煙擰著眉問道。

“你想想,一個瘋癲的人去宮裏刺殺太子,把紫禁城當成了什麽,菜市場嗎?父子相殘,還是母子相殘?放在普通人家,還嫌丟人呢!先帝是聖上的父親,即位一個月喪命,就說他是誤服了紅丸,暴斃而亡。這不是說先帝不得好死嗎!至於移宮案的時候,楊漣更是把李選侍比作武則天,試問李選侍若是武則天,當今豈不是李治嗎?”

張恪輕蔑地笑道:“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東林黨當初為了搶奪定策之功,大肆宣揚,已經算是過分了!結果還不知道收斂,一味用來陷害對手!他們這是消費皇家的醜事,龍有逆鱗,觸之即死,等聖上想明白了,就是東林黨倒黴的時候!”

沈青煙錯愕半晌,才恍然大悟。

“是有道理啊,永貞,沒看出來,你把人心琢磨的這麽透徹!”

“那還用說,不然我如何領兵打仗,如何馴服東南啊!”張恪臭屁地說道。

沈青煙白了他一眼,嬌笑道:“永貞,既然你這麽有本事,你怕不怕觸犯皇上的逆鱗啊?”

張恪突然伸出大手,抓住了沈青煙的玉手,笑道:“你想不想我碰碰逆鱗啊?”

“當然不想了,人家還盼著和你天長地久呢!”沈青煙細如蚊訥地說道,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哈哈哈,晚了,青煙我已經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