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滿桂

經過了兩百多年的時光磨洗,大明朝的機器已經老舊不堪,就連滿朝文武也是毫無進取之心,只想著抱殘守缺,能混一日就是一日。

草原上的大戰自從爆發開始,朝廷就有一股強烈的呼聲,大家認為張恪是擅自挑起戰端,拖累朝廷,應該嚴懲,長城以外的屯田該全部撤掉。

持這種論點的人不少,可是無奈司禮監站在張恪一邊,把奏折都給扣下了。而且東林黨的前車之鑒,大家也不敢貿然和張恪死拼。

可是等到大勝之後,塵埃落定,這股聲音又起來了。

尤其是次輔朱國祚更是旗幟鮮明反對在草原擴充疆土,老頭主要提出三大理由,兩百年間,大明的賢君名臣,多少次和蒙古人作戰,或勝或負,大明和蒙古就像是一對冤家對頭,誰也沒法把對方消滅。如今張恪也沒有這個本事,反而會把明朝拖進無休止的大戰之中,已經有女真老酋一個勁敵,招惹更多敵人,實屬不智。

千裏草原,移民百萬尚且不足,沒有三年時間,無法收獲糧食,期間人吃馬嚼,軍隊糧餉,百姓口糧,城池道路,所需花費,天文數字。如今戶部空虛,似這般數百萬不止的花費,縱然是太平盛世,也萬萬拿不出來。

大明和蒙古開戰,牽制兵力眾多,一旦造成遼東空虛,建奴趁機入寇,若是廣寧,山海關等地有失,則京城撼動,京城不穩,則天下不安,事有輕重緩急。總兵張恪一味逞強,貪圖虛名,此等武夫不加節制,則大禍不遠……

天啟當皇帝快兩年了。對待朝政也有自己的見解,雖然朱國祚的奏折言辭不好聽,但是其中的道理是不差的……

在龍書案的另一側,還擺著一份奏折,這份奏折則是張恪上來的,其中詳細寫著張恪處置草原的全套方略,其中描繪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張大伴,你怎麽看?”

天啟問到了司禮監掌印張曄的頭上,論起辦事,魏忠賢雷厲風行。任勞任怨,深得天啟信任。

可是老魏始終沒有高升一步,拿下掌印的寶座,成為內廷第一人,張曄的手段可見一斑。他經過多年的歷練,軍事,政務,宮中的大小事情,全都一清二楚。尤其是學識眼光,遠在目不識丁的魏忠賢之上,天啟經常喜歡咨詢張曄的意見。

“主子,老奴仔細看過雙方的說法。朱老大人老成謀國,張少保銳意進取,都是朝廷棟梁!”

“別耍舌頭,朕要聽的是誰對誰錯。不要推諉扯皮!”

“是,老奴以為張少保的奏折當中,已經給出了答案。譬如第一條,說兩百年間,蒙古草原未曾平定,張少保就提出如今和百年前全然不同。”

“有什麽不同?”

“主子,就是這個東西!”

張曄一擺手,小太監急忙捧著描金托盤,送來一塊呢絨。天啟接過來看了看,很是柔軟厚實。

“主子,此物叫做呢絨,是用羊毛織成的。張少保建議扶持毛紡作坊,從草原采購羊毛,靠著商貿厚利,一點點消去蒙古人的野性,讓他們定居下來,專心致志養羊,而不去搶劫,如此草原不愁不治!”

天啟拿著呢絨,在手裏反復把玩,若有所思地問道:“大伴,蒙古人有了營生,就能不鬧事?”

“這個……倉廩實而知禮儀,養羊能活得很好,何必去搶劫呢!當然,或許也有寧頑不靈之徒,憑著張少保的手段,應該能夠壓服!”

天啟點了點頭,他拿起了一旁的裁紙刀,在呢絨上面劃了好幾下,弄得羊毛亂飛。周圍的太監宮女都嚇了一跳,難道陛下高興地瘋了?

“哈哈哈,朕前幾天還琢磨過紡車,既然毛紡這麽重要,朕非要做出一架最先進的紡車送給張恪!”

敢情是職業病犯了,張曄也是十足無語。

算起來老朱家的皇帝都挺有追求的,遠的不說,正德放著皇帝不當,跑去當大將軍,嘉靖更是幾十年修醮煉丹,做了老道,接下來隆慶好色如命,偏偏兒子萬歷又是個癡情的種子,到了天啟,迷戀起錛鑿斧鋸,以後要是再出任何奇葩的皇帝,都不會感到意外……

“大伴,朱閣老還說了兩條,張少保又是怎麽應對的?”

“回主子萬歲爺,張少保提出了一套移民方略,每年花費極少,老奴也不由得拍案叫絕。”

張恪早就知道朝廷拿不出多少錢,他精心設置了移民方案,不但不賠錢,相反或許還能賺錢。

首先毛紡業前景光明,光是從蒙古人手裏買滿足不了未來的需要,因此必須圈地養羊。

將開拓的草原劃分成一塊塊牧場,公開出售。想要草原的商人就從內地購買糧食,或者幹脆在草原劃出一塊屯墾區,生產糧食。

有了賣地的收入,就可以招募民眾,修建城池、烽火台。另外草原還有鹽湖,鐵礦,煤礦,全都可以標價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