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火炮和嘴炮(第2/2頁)

“張少保,您也說了,敝國豐年才有糧食積蓄,若是趕上了荒年,我們豈不是難以為繼!”

“公子真是心懷天下啊!”張恪略帶嘲諷地說道:“荒年怕什麽,難道朝鮮就不想報千年世仇嗎?只要你們和我合作,天朝就是朝鮮的後盾,早晚會幫著你們蕩平四島,滅了倭寇的老巢!”

李宗被張恪說的渾身血液加速,小白臉很快變成了豬肝色,氣喘如牛。

“張少保,你能保證嗎?”

“這有何難!壬辰倭亂的時候,家父就曾經和日本人拼過,我對那些小矮子沒有一點好看法!”

李宗眼珠亂轉,權衡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

“好,成交!”

談妥了大方向,杜擎帶著李宗和李參下去,擬定詳細方略去了。

張恪心情大好,敲開了朝鮮門戶,不光是有了一條來錢的路子。還能在建奴後背上插一刀。一舉兩得,實在是太妙了!

哼著小曲,張恪轉身要走,突然旁邊傳來了呵斥之聲。

“久聞張大人之名,果然是奸猾過人!不到十兩銀子的東西,竟然賣到了一百多兩。如此貪得無厭,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張恪眉頭一皺,誰這麽厲害,一口道破了火銃成本!

猛地一轉頭,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四十出頭的人。一身儒衫,其貌不揚,正怒目而視,盯著張恪。

“什麽人大言不慚?”

負責靶場的百總急忙跑過來,單膝點地。

“啟稟大人,他叫孫元化,說是從京裏來的。卑職本來不想放他進來,可是他手裏有鄧大人的引薦信,卑職才……”

百總講什麽話張恪已經沒心思聽了。他只對孫元化這三個字感興趣。

當初他讓鄧文通進京,其中一項任務就是招攬他,真沒有想到,人竟然活生生出現在了面前。只是場景有些尷尬。

“張大人,在下不該來遼東,告辭了。”孫元化轉身要走,張恪伸手攔住了他。

“孫先生。你就這麽急著走嗎?”

“當然,大人生財有術,下官長了見識。恕我不敢久留,怕染上一身銅臭!”

孫元化轉身就走,士兵們都把張恪當成了偶像,有人敢出言不遜,哪裏能放過,幾個士兵舉起拳頭就要打。

張恪攔住了他們,譏笑道:“孫元化,本官以為你和那些書生不一樣,沒想到都是一路貨色,於國於家無用,還是趕快滾吧!”

“你!”

孫元化臉漲得通紅,聲色俱厲,質問:“張大人,在下聽聞你也是讀書人出身,如此辱沒斯文,你,你必須說清楚!”

“哈哈哈,孫元化,你和徐光啟學習西學,制造火器,想來也是為國禦辱!我本以為你是動手的,靠著真本事吃飯,和那些整日噴口水的廢物不可同日而語。可是一見之下,你竟然比腐儒還要迂腐三分,真是令人失望。”

孫元化氣得攥了攥拳頭,不過他也知道打不過一群武夫,冷笑道:“在下不知哪裏迂腐,反倒是大人心思機巧,騙得別人團團轉,好生令人羨慕。”

“你知道那兩個人是誰嗎?”

“是誰都一樣,待人以誠。”

張恪頓時仰天大笑,眼淚都快出來了。

“孫元化,你當本官願意騙人嗎?遼東難民幾十萬,人人張著嘴要吃的,本官難道不該想辦法弄糧食嗎?兩個朝鮮的家夥送上門,難道不能宰他們一刀?”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更何況遼東缺糧,可以向朝廷要,為什麽要牟取十數倍的暴利,不是奸商又是什麽!”

張恪微微搖頭,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竟然比小孩子還天真,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過來的,難怪會稀裏糊塗丟了腦袋,張恪憤憤想到。

“朝廷糧食是哪裏來的?不過是從老百姓手裏征收嗎,從去年起,朝廷加了遼餉,有些地方的正稅都征收到了天啟五年以後。再這樣盤剝下去,是什麽結果,你心裏不明白嗎?講道德,講仁義,這些玩意有用,老奴還在赫圖阿拉放羊呢!”

張恪壓著怒火,冷笑道:“世上有兩種文人,一種是實實在在做事的,一種是天天罵人的。他們反對征商稅,卻逼著朝廷痛擊建奴;他們讓皇帝厲行節約,自己去狎妓成風;他們從武將手裏搶走一切權力,戰敗的時候卻理所當然把罪責推到武將身上。這是何等的精神分裂,何等的無恥!”

汗水從孫元化的鬢角流下了,他真正領教了張恪的犀利,每句話都插在他的心口,一直以來篤信的東西難道錯了?孫元化痛苦地抱著腦袋。

“孫先生,你是做火炮的,學那些人打嘴炮,難道不羞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