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金蟬脫殼

大牢陰森可怖,不知道關了多久的犯人就像是一個個小鬼,眼神呆滯,形容枯槁。每當腳步響起,這些人伸出了漆黑的爪子,無力的嘶吼著。

“冤枉啊,放我出去!”

洪敷敎厭惡的揮了揮袖子,後面的獄卒早就揮起了鞭子。

“都給我滾一邊去,剁了你們的狗爪子!”

一面抽打著犯人,一面點頭哈腰地說道:“大人,走這邊,小心地滑!”

洪敷敎和張恪一前一後,來到了最裏面的天字號牢房。這裏比起前面的房間都要寬大,裏面還擺了床鋪。床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人,隔著木欄一股臭氣直刺鼻孔。

張恪皺了皺眉,從身形來看,正是朱金海,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已經從富貴公子哥變成了街邊的要飯花子。

癡癡的傻笑著,突然扯下幾根頭發,發根還連著一塊頭皮,他也不管疼痛,就向嘴裏塞!

洪敷敎看了半晌,突然痛苦的搖搖頭:“永貞啊,為師無能,你還不容易找到了朱金海,可是到了我手裏竟然就瘋了,這麽好的一條線索就斷了,為師對不起你啊!”

張恪也常嘆口氣:“老師,怪只怪我們的對手太強大了,如果不是出其不意,只怕連我大哥都救不出來。如今他們已經從突襲之中清醒過來,開始反撲了,接下來還會有什麽狠辣的招數,弟子也是不知。”

“哎,永貞,我是真想借著這個機會,一舉蕩平遼東的惡濁,內患不除,何以蕩平韃虜!身為遼東人,不能保國安民,對得起這身官袍嗎!”

洪敷敎滿腔的悲憤,揮起拳頭,狠狠砸在了木欄上,留下了刺目的血印子。手上在流血,心頭也在流血!

張恪很清楚老師的心情,只是自己這位老師還是太天真了!

“恩師,弟子有幾句肺腑之言,還請老師思量一二。遼東貪墨非是一天,也非是一人。如果真按照老師的想法,只怕遼東再無領兵的將領,再無可用的官員。就算是皇上也不得不權衡利弊,不能貿然出手。不過借著這次案子,能敲開遼東的一絲陰雲。我想聖上禦極四十多年,英明睿智,絕不會允許碩鼠如此敗壞江山,定然會調查遼東之事。只要有聖上的支持,早晚有真相公諸於眾的時候,賣國不法之徒定然有戶滅九族的時候!”

張恪說到滅九族的時候,故意提高了聲音,偷眼看了看牢房裏面的朱金海。洪敷敎沒有注意到徒弟的小動作,而是頹然的嘆口氣:“我也相信有這麽一天,只是眼下線索紛紛斷掉,一個贓官都拿不下來,沒臉見人啊!”

“哈哈哈哈,恩師不要著急,既然張公公插手了,宮裏就不能不知道。巡撫周永春和按察副使葛春芳的風評也不好,只要被朝廷盯上,他們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

聽到張恪的分析,洪敷敎點點頭,可是還有些憋屈。

“不能解決根本,換了誰來當這個官,還有什麽差別!”

“哈哈哈,弟子可不這麽看,依我想老師一展身手的時候到了,您老坐在那個位置上,又豈會同流合汙!”

洪敷敎也忍不住笑道:“永貞,為師本來還想著讓你走科舉的路子,現在一看你小子文武雙全,棍意又多。回到大清堡之後,好好幹,早日升官,為師身邊可離不開你這個幫手啊!”

師徒又談了幾句,洪敷敎心情好了不少,轉身離開大牢。

張恪故意放慢了腳步,站在朱金海的牢門外面,看了看朱金海,這位朱公子似乎吃頭發吃膩了,竟然抓起地上的稻草,恍如無人的嚼著。

“朱公子,不管你真瘋了也好,還是假瘋也好。張某和你說兩句吧,據我的推測,這次案子背後的黑手應該是金萬貫,這個遼東第一商人手段厲害啊!上至經略巡撫,甚至監軍何公公,下至販夫走卒,全都要聽他的擺布。這次讓你給建奴送鐵器說不定是他有意設計的,案子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朝廷一定會追查的,你們朱家極有可能成為犧牲品。既然瘋了,就一直瘋下去,直到有一天所有人都忘了你,再清醒過來,不然你難逃一刀!”

張恪說完連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正在嚼著稻草的朱金海的突然渾身一顫,蓬亂的頭發撩開了一個縫,從裏面射出憤恨幽怨的光……

張恪辭別了老師,立刻回到了臨時的住處,剛一進門,大哥張峰就在等著他。見到了張恪,一把拉著他就往屋裏走。

“老二,你真是料事如神啊!”張峰忍不住說道。

張恪笑道:“大哥,你發現了什麽?”

“我和楊龍在府邸周圍轉了一圈,發現了不少人在暗中監視,至少不下十波!”

“大哥你確定嗎?”

張峰一拍胸脯,笑道:“老二,看不起你大哥是吧,在賀伯父的手下,我可是最厲害的夜不收,偵查軍情是老本行,怎麽可能看錯!我還認識一個監視的人,他叫柳老七,是李光榮的部下,身手還行,不過也就比我差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