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往事如煙,孰能無情

對於這斬釘截鐵的一句不可能,皇帝同樣失神了片刻。他同樣沒有想到,在越太昌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見越千秋,更不要提解釋說明什麽的情況下,越千秋仍然能對這位爺爺有如此信賴。他盯著越千秋看了好一會兒,見其眼中滿是沉靜的怒火,他不禁嘆了一口氣。

“當年的真相,別說是你查個十年八年,朕和你爺爺追查了少說也有十幾年,也不能說盡皆掌握。”

他說著就掃了一眼滿臉怔忡的小胖子,淡淡地說道:“否則,朕也不會讓四郎去霸州那麽遙遠的地方。朕曾經對越相說,事到如今,朕既然沒有親生兒子,又一直都把四郎當親生兒子似的養了十幾年,不管他是否朕的骨血,終究比那些侄兒侄孫之類的外人更親近。”

這下子,小胖子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那張臉變得猶如白紙一張蒼白,身體甚至在微微顫抖。他早就預料到,所謂被皇後放逐到冷宮的安妃生子恐怕只是一個幌子,如今親口被皇帝挑明這一點,饒是他事先做好無數心理準備,仍然有些難以接受。

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父皇明著告訴他,他才是自己人,如李崇明之類的全都是外人。

果然,下一刻,他就只見父皇沖自己微微一笑:“畢竟,就和千秋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拒絕北燕皇帝的一樣,沒有證據,那就未必是真相。既然沒有證據說四郎一定不是朕的兒子,朕若是因此動搖,豈不是白白讓外人占了便宜?”

“更何況,四郎在霸州城中做得很好,證明了他的才能和氣度。這是朕把他放出去的時候,最想看到的東西。多少君王自己勵精圖治,也還算是賢明,可大好江山就硬生生在子孫手裏敗落,朕雖說從來不認為聖明,可也不希望把天下傳承給一個沒能耐的敗家子。”

越千秋見小胖子感動得什麽似的,雖說不知道這小子是真情流露,還是有些做戲的成分,他沒好氣地輕哼一聲,但到底還是執著地問道:“皇上能這樣對太子,那天下軍民就能放心了。可您還沒有回答我,當初那個死了的婦人,到底是誰?”

“至少絕不是丁安。”皇帝終於開了口,“四郎被送進宮,是建真安排的,她收留了帶著孩子,身受重傷的丁安。而後來丁安由你爺爺安置在一處安靜田莊,她的兩條腿已經斷了,而那些文武皇後的遺筆,從她的手裏,經由你爺爺的渠道,一次次送往北燕蕭敬先的手上。唯有這一次,你爺爺把丁安親自送去了北燕。”

見自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越千秋只是皺了皺眉,面色卻依舊顯得很冷靜,皇帝瞥了一眼自己那個急得抓耳撓腮的大胖兒子,突然覺得小胖子作為兒子確實不壞。越千秋是機靈百變,該直接的時候率性直爽,該冷靜的時候鎮定自若,可要是有這麽一個兒子……

也許他的疑忌之心根本就壓不下去!

小胖子自然不知道皇帝到底在想什麽,只知道父皇一直都在看著越千秋。生怕父皇因為越千秋這實在太過冒犯的言行而震怒,他連忙在旁邊插科打諢地說道:“怪不得之前那個康樂口口聲聲嚷嚷什麽都是丁安說的,原來父皇和越老相爺事先如此高瞻遠矚……”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只見越千秋突然側過頭來瞧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中滿是鄙視。這下子,他頓時老大不高興地回瞪過去一眼。我這麽千辛萬苦,還不是為你著想?

可緊跟著,他就明白,越千秋的鄙視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他馬屁拍到了馬腳上!

就只見皇帝臉色微微一沉,隨即才用若無其事的口氣說:“丁安的事情是越相布置的,朕事先並不知情。事實上……朕當初並不知道,送四郎進宮的那個人,居然是建真私底下安排的。如果換成別的姐妹,朕如今知情必定要懷疑其用心,可建真……唉!”

越千秋本來正在瞅滿臉窘色和惶恐的小胖子,心想讓你小子亂說話,可當聽到皇帝後半截話時,他那一顆心卻不知不覺提了起來。

身為帝王,沒有一個不是多疑的,如果不是東陽長公主把玄龍司交給了嚴詡,自己不管事了,而嚴詡又主動把玄龍司的職能定位在對外諜報作戰,剝離了一幹密探,再加上嚴詡性子一直都挺我行我素的,不是進官場當權臣的材料,只怕皇帝眼下根本不是這個態度!

只不過,他也借此確證,爺爺和長公主在有些事情上確實是瞞著皇帝自作主張!

因此,他立時開口說道:“既然丁安還活著,如此一來,之前影叔曾經帶我去半夜挖過的那座墳,埋著北燕文武皇後的可能性就應該很高了。有皇上這番話,接下來我少不得要去找爺爺問個清楚,我不在乎有些事他瞞著我,但該告訴我的事情,他必須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