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忠貞的條件

曾經多年興盛一時的霸州榷場,在這一天北燕兵馬喬裝打扮成商團的擄劫事件中,雖說還不至於成為廢墟,可放眼看去仍是一片狼藉。而北燕其他商團都被出擊的竺汗青親自驅逐,而那些吳國商團的人又被劉靜玄軟禁起來,連守軍也被齊齊繳械看押,因此更顯得冷冷清清。

而此時此刻,蕭敬先正在慶豐年的陪同下,優哉遊哉地漫步期間,不時還去翻檢一下某些攤位上沒來得及搬走的商品,似乎對這榷場裏的交易很感興趣。然而,他嘴上和慶余年聊的話,那卻和榷場毫不相幹,因為蕭敬先打聽的竟然是慶豐年和令祝兒師兄妹的那點八卦。

慶豐年本來就臉皮薄,平日裏他又不像小猴子這樣活潑好動四處和人搭話,所以當面拿這一點兒女情事開涮的,從前還有宋蒹葭那幾個小丫頭,可隨著她們和令祝兒漸漸熟絡,成了閨中密友,至少頂多在背後朝他們指指點點嘀嘀咕咕,當面現開銷的情形少了許多。

所以,這會兒他在蕭敬先那步步緊逼的追問之下顯得很狼狽。

尤其是蕭敬先的問題全都異常簡單直接。比如什麽時候辦婚事,什麽時候要孩子,打算要幾個孩子……天知道他珍惜現在這得來不易的相處日子都還來不及,哪敢去想那麽長遠?

就當旁人眼中持重的慶師兄一張臉都快漲成豬肝色的時候,蕭敬先突然呵呵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真是的,你就不知道學學千秋那厚臉皮嗎?”

慶豐年在如釋重負的同時,卻只聽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千秋那厚臉皮,不是人人都學得來的。”

辨認出那是周霽月的聲音,慶豐年心想怪不得自己絲毫沒察覺有人靠近。他連忙轉過身來出聲打招呼,隨即就只見周霽月含笑對他點了點頭:“讓慶師弟你這麽一個老實人陪晉王逛這霸州榷場,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你去將軍那兒吧,我留在這兒就行了。”

慶豐年巴不得這樣的安排,可畢竟之前是劉靜玄吩咐他的,因此他猶豫片刻,見周霽月那臉上表情並沒有什麽打趣的意思,他最終還是扛不住剛剛應付蕭敬先時的心力交瘁,當即一拱手道:“那我先回去復命了!”

見慶豐年逃也似地飛快離開,蕭敬先盯著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笑眯眯地說:“霽月,你這一宗之主哪怕身邊沒有一個弟子門徒隨侍在側,可仍舊氣勢十足。有時候我實在是忍不住想,當初千秋能把你從大街上撿回來,到底只是一時好心,還是慧眼識珠?”

周霽月哂然一笑,根本不接蕭敬先這話題,她剛剛接近的時候就已經查看過四周情況,確定此時沒有外人,她就直截了當問道:“晉王對榷場很有興趣?”

“不是對榷場,而是對劉靜玄。”蕭敬先同樣單刀直入。見周霽月的眼神倏然轉厲,他就笑著搖搖手道,“霽月你別擺出這麽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我又沒說要對劉靜玄怎樣。他是霸州之主,我現在呢,也就是個光杆王爺,巴結他都來不及,能拿他如何?”

“晉王殿下走到哪,哪就會有止不住的風波,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更何況,千秋對你的評價素來很高,你何必妄自菲薄?”否則,皇帝和越老太爺也不會特地囑咐她看好蕭敬先。

蕭敬先卻眯起眼睛反問道:“千秋對我什麽評價?”

“他說你是個妖孽。”周霽月似笑非笑地把越千秋的原話給直接揭了。可下一刻,蕭敬先竟是放聲大笑,那笑聲肆無忌憚,仿佛絲毫不怕顯露出自己的身份,更不怕引來外人。面對這樣意料之外的情形,周霽月不禁有些後悔激怒這個棘手的男人,可卻已經晚了。

“千秋自己就是個妖孽,還好意思說我?”蕭敬先笑得仿佛眼淚都出來了,隨即就心情很好地調侃了越千秋,這才淡淡地說,“沖著千秋這評語,我要是再不興風作浪,豈不是對不住他這妖孽的評價?霽月,我問你,你怎麽看劉靜玄這個人?”

面對這樣一個突然的問題,周霽月微微皺了皺眉,隨即才坦然說道:“劉將軍是千秋的師伯,我曾經聽說,他當年鎮守邊疆,戰功赫赫,卻一直都被上峰忌恨,壓著功勞,後來又被高澤之兄弟二人暗算,在被俘之後降了北燕……”

“好,後面的你不用再說了,因為我比你知道得多!”蕭敬先打斷了周霽月,這才似笑非笑地說,“畢竟,劉靜玄在北燕那些年的日子,大約也就很少一部分人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和戴靜蘭因為家眷被人出賣而最終投降之後,就被安置在上京城。”

“他們是玄刀堂弟子,雖說那時候玄刀堂已經被除名了,可他們畢竟是曾經的悍將,哪怕投降之後,接受了我那姐夫賞賜的宅子,也把那些被出賣送到北燕的家眷接了過去,但是,他們沒有用一個婢仆,每日粗茶淡飯,開銷不是靠俸祿,而是親自種地種菜,女眷縫補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