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第2/3頁)

她終於擺脫了從前那個家!今後不管好壞,那總是她自己選擇的生活,只要她頭腦清醒,擺正位置,為蕭敬先料理好現在這個家,總不至於比嫁個老頭子更糟糕!

越千秋一貫不大喜歡聽戲,因此當酒足飯飽吃過午飯,之前那次蕭敬先大手筆請客時請過來的德天社過來唱戲,他便老大不客氣地向蕭敬先借客房說要歇午覺。

對於他這樣不給面子的憊懶行徑,過來請按的班主尚雲兒卻不敢有什麽怨言,可蕭敬先卻沒立刻答應,反而說出了另外一番話。

“千秋,你昨天在玄刀堂對著裴旭可是說過,當年的金枝記在金陵城一度沸沸揚揚,如果再來一出君子記,說不定也會膾炙人口。現如今德天社的尚雲兒在這裏,你何不和他交流交流,看看這一出君子記怎麽寫?”

越千秋沒想到蕭敬先真的還記住這一茬了,微微一愣就沒好氣地說:“就算裴旭不把裴寶兒當女兒,你也懶得要這個嶽父,可那一出戲真的傳唱出去,那可不比金枝記的影響小。這又不關我的事,你要來這麽一出君子記滿城傳唱,可以自己和尚班主商量,我可不摻和。”

“也就是說,哪怕我用君子記這三個字,你也不在乎?”

“你要用就用吧。”越千秋昨天也只不過是用君子記三個字來諷刺裴旭這個偽君子,在場聽到的人很不少,見蕭敬先擺明了要拖自己下水,他也不生氣,隨口答應之後就冷笑道,“這一出戲只怕能炸出一群暴跳如雷的偽君子,你可千萬得把德天社罩住了。”

尚雲兒聽得心裏直發毛,有心想推脫,可越千秋揚長而去,蕭敬先卻沒讓他走,他不禁彎腰控背,可憐巴巴地站在那兒,只希望蕭敬先能改主意放他一馬。然而,他只看到蕭敬先沖著自己勾了勾手指頭,只能硬著頭皮又上前了兩步。

“晉王殿下……”

“千秋這個人,嘴硬心軟,他說得沒錯,有些戲一旦被人說影射,寫戲的人固然會被人踩得永世不能翻身,唱戲的人一樣會倒黴,輕則被人藥了嗓子,重則打斷腿甚至連命都沒有。我這個人雖說心狠手辣,但還不至於坑自己人。”

說這話的時候,蕭敬先仿佛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從北燕脫身的時候,是怎麽把某些親信和侍衛給全都丟下的。而尚雲兒自然不知道此中關節,見蕭敬先說這話的時候,那臉色好像頗為誠懇,他稍稍松了一口氣,可心裏還是有些苦澀。

只不過是被請去唱過一天的戲而已,怎麽就成了自己人?

奈何尚雲兒還沒法撇清關系,只能唯唯諾諾地嗯了一聲。而緊跟著,他就只見蕭敬先右手一揚,一道金光飛了過來。看清楚不是兇器的他連忙伸手接過,見這赫然是一錠金子,掂分量少說也有四五兩重,他卻不覺得高興,反而被這份打賞給弄得心裏發毛。

“戲我親自寫,你回頭給我挑最好的角兒演。只要肯出力,從上到下,每人五百貫,至於日後登不了台又或者其他,那也不用擔心,我養著你們。晉王府裏空屋子多了,容留你們一個德天社幾十號人,那還不成問題。”

哪怕尚雲兒真的不那麽情願,可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當下只能滿心不安地答應了下來,就連袖子裏這一錠至少值個幾十貫的黃金都給不了視財如命的他幾分安心。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當他退出去之後找到班裏眾人一說,收獲的卻是一片贊同聲。

“班主,那可是好事啊!別看晉王是北燕那邊過來的,可皇上和英王都顯然很器重他。他又不是某些有變態嗜好的家夥,給錢又大方,咱們日後有人養,那不是再好不過嗎?”

“就是,得罪什麽達官顯貴又怎麽樣?咱們這種下九流的戲子,就是再小心翼翼伺候著,有時候也免不了要得罪那些官兒。從前慶雲社之所以會倒,還不是因為台柱子紅官一不小心口無遮攔,得罪了一個區區四品官?否則也不至於被班主您,呃……班主我不是故意的……”

盡管自己的過去被人無意中又揭了一次,但尚雲兒搖搖手表示不以為意之後,卻是意識到自己當年自立門戶,這些年也沒少做某些不光彩的事,手上哪怕不曾親自沾血,可也不幹凈,蕭敬先之前就能摸得清清楚楚,如今要推搪,人家把舊賬一翻,他遲早倒黴。

當下他只能無可奈何地說:“既然你們都認為不妨從了晉王殿下,那就這樣吧。這一出新戲叫什麽君子記,晉王殿下說是他親自寫……只聽君子兩個字,你們就應該知道大略怎麽回事了,這恐怕得罪的人非同小可,大家都有個心理準備。”

屋頂上偷聽的越千秋打了個呵欠,沒理會巡行侍衛明明看見他卻還裝成沒看到,縱身一躍從屋頂後方下來,隨即就沒事人似的偷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