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兩雌相爭,千秋看戲

不得不說,越老太爺確實是最懂得孫子的人。越千秋如今真的是不得不動。否則,在這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應該說是數波又起的當口,他肯定會在晉王府睡覺補眠,自得其樂,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出來。

因為越千秋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麽都能幹的救世主,他正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青蔥歲月,然而,他深知自己根本管不過來天下所有的不平事,故而這些年常在外轉悠,也沒有同情心大發地收進一大堆身世可憐的人進越府。從本質上來說,他是個小富即安的享樂主義者。

這輩子他唯二最積極去做的一件事,一是幫著白蓮宗和玄刀堂回歸武品錄,這是周霽月和嚴詡兩個掌門人的心願;二就是跑了一趟北燕——他以為能為爺爺把越小四這個小兒子給帶回來,結果卻步步驚心,惹來了無數麻煩。故而,這已經把他所有的勤勉都基本上用完了。

然而,今天差點被小胖子看去的背上那道莫須有(也許有)的記認,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當然,背上那玩意既有非常特殊的顯露機制,那麽就暫且不必擔心,可蕭敬先也已經動了疑心,而且還明說了讓他去那些產業轉轉,那麽他再當成耳旁風,兩個人就只有正式翻臉了!所以,在沐浴之後大吃大嚼了一頓早飯,他就出了晉王府。

當然,他並不打算按照蕭敬先的意思,真的心安理得去接收那麽一注橫財。

雖說白雪公主是一匹善解人意的好馬,可騎馬的目標實在是太大,不便於身形靈活的越千秋自由移動,更何況,他是故態復萌翻墻出去的,自然就更加不會動用那匹神駿到在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坐騎。

落地之後,滿意地看了一下自己那一身絲毫未曾沾上墻灰的外衫,他就大步往外走去。

對金陵城中大街小巷非常熟悉的他只用了不到兩刻鐘,就出現在南城一條熱鬧大街的皮貨行外頭。他從前就記得這家在金陵小有名氣的鋪子,畢竟,陰濕的南方不比幹冷的北方,皮貨大多並不暢銷。然而,這家皮貨行卻偏偏能推出讓貴婦千金們趨之若鶩的各色皮草飾品。

最重要的是,每一種東西都不會超過三件,有時候甚至很多都是孤品!什麽紅狐狸毛的圍脖,什麽雪白到不摻雜意思雜色的白熊皮暖手……如果是貂皮,那顏色絕對是別家沒有的。

越千秋雖說不是動物保護者,可多年練武讓他不畏寒暑,所以對這等純粹是為了炫耀的地方並不感興趣,往日他哪怕常有經過這條街,踏進這鋪子卻還是第一次。此時此刻,他乍一進門就聽到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你看中就是你的?嘖,你是出了雙倍,還是預付了定金?既然什麽都沒有,還敢和我搶?可惜這店不是你們裴家開的,你們裴家做主的也不是你!這先來後到也抵不過你沒錢!掌櫃的,五十兩黃金,給我把東西送到城西我家去!”

越千秋循聲望去,就只見說話的是一個金燦燦的少女。之所以說金燦燦,是因為她頭上戴的,耳上掛的,手腕和手指上套的,腰間垂著的,無一不是金事件。

這本來應該是極其俗氣的暴發戶裝扮,可這位金燦燦的姑娘一身大紅,容貌氣質卻硬生生壓得住,因此哪怕這口氣再驕縱,做派再跋扈,他也不禁沖人多瞧了兩眼。

與此相比,沖突的另一方,也就是被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泫然欲涕的那一位,卻是一身半舊不新的藕荷色衣裙,通身上下不見半點金色,發間的銀簪看上去都有些發黑了,整個人弱質纖纖,楚楚可憐,仿佛就快被這番話給諷刺得站不穩了,完完全全像是被欺負到死的小白兔。

“金姐姐,我哪裏得罪你了?你看中這紫貂皮臥兔兒,我讓給你就是了,你為何非要以錢壓人?誰不知道你金家乃是金陵首富,還用得著炫耀你家有錢嗎?”

進門就收斂了氣息降低存在感的越千秋不禁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心想這位趾高氣昂的紅衣金燦燦少女還真的姓金,家裏還是金陵首富,這姓氏果真是吉利。可緊跟著,他就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毫不收斂,非常誇張地笑到前仰後合。

“我家是有錢,所以我姓金,我爹更是敢給我起名字叫金燦燦!哪裏像你,說是出身世家,就為了你娘生不出兒子來,你爹竟然給你起大名叫裴招弟,他也不怕人笑話!你不敢在你那好容易得來的弟弟面前擺姐姐的架子,如今只不過臨時在伯父裴相爺家住一住而已,居然敢踩低逢高欺負寶兒?”

“我要是不肯出比你高的價錢,按照你一貫的德行,不得梨花帶雨哭著讓我把東西讓給你,回頭好送去長輩面前獻殷勤壓寶兒一籌?寶兒是庶女怎麽了,她是庶女在嫡母面前那也是有禮有節,該說就說該笑就笑,哪像你這麽兩面三刀!你仗著是裴相的嫡親侄女,居然在外頭散布流言說她的壞話,當面還裝得什麽似的,我看著就惡心,恨不得給你幾個大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