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深夜來客

盡管在聞到那股甜香的第一時間就閉住了呼吸,但越千秋還是覺得腦際有些眩暈,頓時為之大凜。雖說他練過內息,至少可以屏住呼吸一刻鐘功夫,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意識會越來越模糊,而且在這種充斥著迷香的環境下,他的戰鬥力至少要銳減一半。

一時間,他頓時陷入了猶豫。是立刻出聲示警,看看能不能和趕來的嚴詡一同把人截住,還是賭一賭來人也許不是刺客,只不過別有用心?

斟酌再三,他性格裏的冒險因子終究還是占了上風。因此,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和動靜,耳朵卻豎了起來,仔仔細細聽著動靜。

不消一會兒,屋頂就再次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盡管閉著眼睛,可他卻憑著聲音清清楚楚地覺察到,仿佛有一條人影從高空倏然跳下,隨即極其輕盈地落在了地上。聽到那人似乎朝自己的床榻挪了兩步,他竭力把渾身肌肉放輕松,以防對方生出懷疑。

不但如此,為免對方看出破綻,他還不得不頗為痛苦地讓胸口微微起伏,做出似乎在呼吸的樣子,如此一來,不免就要耗費更大的體力和精力。

可這些都不是沒有成效的,因為他能夠感覺到,對方在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躺著的床榻。當那氣息已經距離他足夠近的時候,仿佛人就已經站在了床榻邊上,他終於再也維持不住那辛苦的姿態,一個翻身竄了起來,下意識地朝來者劈去了一掌。

然而,那個黑布包頭黑巾蒙面,典型夜行者打扮的黑衣人卻動作極快,整個人如同一股輕煙似的往後急退,隨即袖子裏又滾出了兩個發煙筒。就在那兩樣東西堪堪落地之前,越千秋手一抖,床榻上那條薄被就立時罩了上去,死死將這兩個發煙筒給捂在了地上。

而趁著對方一愣神,他已經是朝著來人飛撲了過去。幾乎就是這一刹那,大門幾乎是一下子被人撞開,緊跟著一個人影就倏然沖入,臉上卻還蒙著一塊手絹,可即便如此,越千秋仍是第一時間認出人來,不是嚴詡還有誰?

又驚又喜的他再不擔心一時半會拿不下對方怎麽辦,出手全都是勢大力沉的狠招。可就當他堪堪一下子壓住對方手腕,眼看就能把人扭在地上時,他就聽到了一個非常生硬的女子聲音:“九公子,我不是敵人,我只想確認一件事。”

越千秋微微一愣,但手上卻一點都沒有停下的意思。他下意識地繼續了剛剛的招式,扭著對方的肩膀把人摁在地上,等到嚴詡非常迅速地拿出一塊絹帕幫他捂住口鼻,繼而立時三刻去將窗戶打開,旋即脫下衣服揮舞著通風,他方才低低問道:“你要確認什麽?”

“九公子的背上,真的光潔到連一顆痣都沒有?”

如果不是對方此時被自己摁在地上,無法回頭,越千秋完全無法確認自己臉上那一瞬間驚愕的表情落在人家眼裏會是什麽後果。總算他爭取到了一瞬間的功夫,此時便故作愕然地低喝道:“你居然偷聽我和師父說話?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背上有沒有痣,關你什麽事?”

正在打開門窗通風的嚴詡渾身一震,但仍是若無其事地繼續著自己的動作,直到他確認已經足夠,這才快步回轉過來,不耐煩地說道:“千秋,和這種居心叵測的刺客啰嗦什麽,立時把人交給外頭的禁軍就行了。”

“我曾經是先皇後的侍女。”

聽了這一句,原本就已經有所預料的越千秋不敢多想,立時沒好氣地冷哼道:“關我什麽事?我又不認識你的舊主,更不認識你!”

“可我也許認得你……如果你背上有一塊指甲大小的金狼刺青,你就是先皇後的兒子!”

“荒謬!”越千秋故作憤怒,非常沒好氣地斥道,“我從小就跟著師父學武,一場練武下來汗流浹背是家常便飯,大多數時候都是拎一桶井水從頭澆到腳,師父也好,玄刀堂的師弟師侄們也好,人人都看過我打赤膊,誰也沒說過我背後有什麽東西!”

見那黑衣女子頓時沉默了下來,他突然直截了當松開了手,繼而就站起身來:“我是吳朝使者,不是你們北燕人。我姓越,不姓姬。你要找什麽有刺青的人,甄容肩膀上不就有一個嗎?不去找他卻來費心找我,你這先皇後的侍女是不是腦袋糊塗了?看在你不是刺客的份上,滾吧,我不想見到你!”

還沒等那黑衣女子做出任何動作,嚴詡就一個箭步上了前來,一把扣住了人的肩膀,眉頭大皺地質問道:“千秋,這種來歷不明的可疑人,你怎麽能隨隨便便把她放了?”

“把人丟給禁軍很容易,但也很容易有理說不清。再說,她是女人。”越千秋見嚴詡立時如同被蛇咬似的松開了手,他就笑道,“師父,反正她也沒真正對我怎麽樣。得饒人處且饒人,放她一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