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暗語和猜謎

從二戒和尚坐的位子向越小四望去,總共也不過十余步。因為蕭敬先和那些侍衛全都背對著自己,他非常輕松地看清楚了自己一直要見卻見不到的那個人。

如果不是他和越小四實在是打過太多次,彼此印象太深刻,就憑對方那和其他北燕權貴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的打扮,他興許都會認不出人來。

畢竟較之當年大了十幾歲,蓄著胡子的那小子瞧上去多了幾分穩重,可剛剛毫無顧忌痛打了那一堆上去挑釁的人,這舉動已經證明,那就是和當年一模一樣,盛氣淩人的混蛋!

可恨的是,無論他怎麽盯著對方瞧,人卻就是仿佛沒發現似的不往他這看。直到越小四和人說完話,接過一匹坐騎韁繩上馬時,那兩道目光才似乎不經意似的往他這邊射來。

兩邊目光一碰即收,二戒卻從越小四那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嫌棄,等人和蕭敬先那夥家夥一塊揚長而去,他頓時火冒三丈:“這該死的小子,他那眼神什麽意思!敢嫌棄我,當初就別送那種可憐巴巴的信來!”

“他又沒讓你到上京來。”老掌櫃低低嘀咕了一句,也不看二戒和尚那張瞬間發僵的臉,施施然站起身來。

他先是到自己的小茶館門口張望了一下,見人都走光了,大街上卻還因為剛剛那位晉王路過而蕭條冷清,他就來到天青閣門口,對著熟識的一個夥計開起了玩笑。

“蘭陵郡王今兒個這一鬧,你們這天青閣可要火上一陣子啊!”

“你老就別嘲笑我們了。別說火,被他這一鬧,回頭指不定有多大麻煩!真是瞧不出來,從前那麽一個和藹可親,好打交道的駙馬爺,如今變成蘭陵郡王,竟是這麽不講道理!難不成真像是別人說的,蘭陵郡王這個封號不好?要出氣上別處,幹嘛在咱們天青閣大打出手?”

“怎麽,難道他打爛了東西,沒賠錢?”

“賠是賠了,錢還不少,可他今天在咱們這兒打了那麽多人,這其中有親王,有郡王,有侯爺……掌櫃和東家都已經快愁死了,哪個都是咱們這小本生意惹不起的!”

“你們還小本生意,我那不就等於擺地攤?”

老掌櫃袖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人聊天,直到那挺話癆的夥計被叫進去收拾,他這才不慌不忙地又往天青閣門內走了幾步,就只見四處狼藉,桌椅東倒西歪,還有被砸了的盤子。

作為一個稱職的看熱鬧人,他還少不得以過來人的姿態,安慰了幾個小夥計以及某個欲哭無淚的掌櫃兩句,嘆息了一會兒後還在人家店裏轉了一圈。因為他從前就是常來常往的人,又在對面開了多年的茶館,因此哪怕多了一個人四處轉悠難免礙事,別人到底都不好說什麽。

當老掌櫃最終蹣跚轉回來時,在二戒和尚對面坐下時,手中卻多了個紙團。

二戒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這是……”

“他回來這麽久之後,這是第一次傳出的訊息。”

老掌櫃輕輕挪開手,避過了二戒的搶奪,這才淡淡地說,“他身份不同,雖說之前那趟去金陵,已經讓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可往南邊的消息渠道,卻只走我這一邊,大吳的任何一個諜子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而就是我,也很少在上京城和他正面接觸,大多只能靠這樣的迂回,所以你該知道,這條渠道維系有多難。”

見二戒立時斂去了剛剛那埋怨惱火等各種負面情緒,人雖說還軟趴趴地坐著,可神情終究是變得無比專注,他這才將手中的紙團緩緩鋪平。

看似在店門大開,他和二戒卻明目張膽地在這兒看信,這行為囂張到了極點,可他知道,不但自己,就連二戒也是自始至終在分心二用傾聽著大街上的任何一絲動靜,因此絲毫不虞有人窺探又或者亂闖。

當兩人幾乎先後把紙團上的字看完之後,老掌櫃不等二戒反應過來,就一把搶過,將其重新揉成團,動作迅疾無倫地塞進了嘴裏。面對他這動作,二戒先是一愣,隨即就惱火地低喝道:“你就不能等我再確定一遍嗎?還居然是北燕文字寫的,幸好我特意學過!才這麽幾個語焉不詳的字,怎麽看得懂啊!”

“你以為他還能在這小小的字條上長篇大論?在遇到突發狀況的時候,只要一眼就要全都牢牢記在心裏,這是在異域他鄉生存的法則。至於看不看得懂,他的天書我看多了,連猜帶蒙就行了。”

沒好氣地瞥了啞口無言的二戒一眼,老掌櫃這才若有所思地說,“剛剛天青閣鬧那麽大,各種嚷嚷已經把信息都泄漏了,北燕皇帝留使團在宮裏住,後日就召見收國書,這是不用寫的。而秋天,如見小黃……大概,可能,也許是說,皇帝看到越家那位千秋公子,就想到當年皇後的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