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場內和場外(第2/2頁)

徐厚聰面上不動聲色,見汪靖南緊皺眉頭注視著蕭敬先和蕭長珙,根本沒有注意場中的人熊對決,更不要說此時替他解圍,他頓時想到那位如今正在出使吳朝的秋狩司副使樓英長,突然覺得這秋狩司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的性格實在是截然不同。

樓英長是招賢納才時對你表現得恨不得掏心掏肺,而汪靖南卻是忠君至上,即便有樓英長推薦,對他也總是帶著幾分審視和提防。

可就在這時候,他便聽到了一聲嗤笑:“自己眼力不夠好,還說神箭將軍眼力不好?放風箏的戰術溜熊,那也不是誰都能做的,甄師兄如果願意,剛剛那一下就能剖心取膽,可皇帝陛下既然要看鬥熊,怎麽也得多溜一會兒吧?否則下場一招就斃熊,然後施施然回來,他是風光了,皇帝陛下也好,我們這些觀眾也好,多沒有趣味?”

聽到越千秋開口譏刺汪楓,話裏話外卻對自己仿佛頗有善意,徐厚聰立時暫且拋開了那嘀咕。他現在已經不那麽擔心醜事被越千秋撞破之後,對方把這一茬揭出來。

若是如此,不論越千秋是想要借機從他這兒打探什麽也好,另有目的也罷,這都是以後要考慮的事,今天斷然不至於有難關。

汪楓卻對越千秋的胡攪蠻纏火冒三丈:“強詞奪理誰都會,若是最後輸了,那時候我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甄師兄若是輸了,我就單槍匹馬親手去抓一只熊來賠你,若他贏了,你也同樣給我單人去抓一只熊來,你敢賭嗎?不敢賭就閉嘴!”

見越千秋和汪楓竟是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徐厚聰卻已經謹慎地閉上了嘴。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他突然瞧見皇帝對他勾了勾手,他就立時上前去,微微彎下腰來。下一刻,他就只聽得皇帝在耳邊問道:“南朝那個正在和汪楓鬥口的少年到底是誰?”

對於這個問題,徐厚聰有些意外。雖說越千秋盡管沒有下場搏熊,可實在是夠顯眼。然而,皇帝為什麽非要問他?在場的汪靖南也好,蕭敬先和蕭長珙也好,每一個人應該都能給皇帝一個詳盡的回答。可他來不及多想,更知道自己不宜在這其中玩什麽花樣。

“皇上,那是越千秋,南朝政事堂次相越太昌的孫子……準確的說,應該是養孫。”

心中驟然一跳,皇帝微微皺眉道:“越太昌朕當然知道,那是南邊有名的能臣。不過你說是養孫……他不是越家血脈?”

“據說是那位相爺在路上撿回來的。”徐厚聰輕輕笑了一聲,隨即壓低了聲音,“越太昌的幼子不大成器,十幾年前逃婚離家出走,就再也沒回去過。老爺子大概是怕兒子有個三長兩短絕了後,所以就把這個撿來的孫子記在了幼子名下,將來承繼香火,祭祀也有個人。”

“朕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個之前害得長珙挨了一巴掌的孩子?”皇帝終於想起之前這段時日在上京城一度沸沸揚揚的那個消息,當時他是又好氣又好笑,雖說明知道是有人故意給這位剛剛加封的蘭陵郡王臉上抹黑,可他也沒太往心裏去。

至於當年使團回來時是否傳過這事,他早就不記得了。

可現在,他的心情卻猶如怒海生濤似的,一只手不知不覺地緊緊抓住了扶手。

偏巧在這時候,皇帝的耳畔又傳來了越千秋的聲音:“甄師兄幹得好,竟然抉了它的眼珠子!這下子,某些有眼無珠的人該知道你的厲害!”

皇帝幾乎下意識地一推扶手站起身來,正正好好看見場中甄容從黑熊的肩膀上騰身躍下,而那頭原本兇悍勇猛的黑熊兩只眼窩處已經變成了血洞,一時徹底發起狂來,再也顧不得甄容這個罪魁禍首,竟是昏了頭一般,只顧著朝一個方向狂奔了過去。

剛剛見兒子和越千秋針鋒相對,汪靖南也懶得理會,目光一直都在悄悄留心同坐一席始終在嘀嘀咕咕的蕭敬先和蕭長珙。

此時見那黑熊失控,他本待給這些不受待見的南朝人下點眼藥,可偏偏那發瘋的黑熊並不是朝著皇帝這邊,他就算指摘甄容居心叵測,引熊行刺,卻也說不出口。

就在那黑熊眼看快狂奔到了演武場西面邊緣的刹那,就只見一條人影猶如疾風似的從後頭追了上去,而在這狂奔之中,就只見人從左肘到左肩猛地拉後,隨即整條左臂猶如鋒利的長槍一般驟然前刺,整只手竟是從瞬間沒入了這只碩大的黑熊的後背。

那一瞬間,汪靖南幾乎倒吸了一口涼氣。而他身邊的汪楓眼看那只黑熊頹然前沖了數步,最終倒地,他不由得失聲驚呼道:“這不可能,那熊皮又不是一撕就破的紙,他身上必定暗藏利刃!禦前竟敢暗藏利刃,簡直心懷叵測,快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