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攔路

晉王蕭敬先和秋狩司有什麽過節,越千秋和嚴詡都不知道,而且兩人誰也不想知道。

因為從他們的身份以及他們眼下要做的事情來看,秋狩司那是妥妥的敵人,敵人的敵人雖說未必是朋友,更何況蕭敬先這麽個危險系數達到了最高點的敵人。可反正人在敵國,蕭敬先主動送上門來,他們又沒有把人推開的實力,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接下來的一路上,晉王蕭敬先那突然變得少之又少的衛隊堂而皇之地和吳朝使團同行,以至於原本護衛使團的吳鉤和麾下兵馬幹脆就被排擠到了一邊去。然而,就連秋狩司那八個人也非常古怪地失蹤了,吳鉤就更加不敢隨便招惹那位出了名喜怒無常的晉王了。

而越千秋發現了另外一個非常微妙的現象,論理有晉王這麽一位地位尊貴的貴介同行,沿途所過州城的官員,怎麽都應該親自迎來送往,奉上貴重的禮物甚至於女人,巴結奉承。

可實際上,但凡他們所過之處,官道上前後幾乎都是空空蕩蕩沒人,過城池那也是家家戶戶關門關窗,就好像是妖風過境,人人退避三舍似的。

到了這時候,就連因為越大老爺堅決拒絕,而不得不成了固定牌搭子的小猴子,也漸漸體悟到身邊這個是何等強大的災星妖孽。

他活了這麽大,從來沒聽說過一個人過境能夠讓整座城池幾乎唱空城計的!

“嘖嘖,這麽多年了,終於都學乖了。”晉王蕭敬先打起窗簾,看著路過的第N座幾乎萬籟俱寂的空城,這才懶洋洋地說,“想當初一個想升官想瘋了的家夥聽說我出來打獵經過他那兒,也不知道怎麽聽說我為人荒淫,就組織了大批女人夾道歡迎,一朵朵花往我馬上扔。”

越千秋聽說過蕭敬先的一部分傳聞,但不包括這一段。此時此刻,他在之前的聽牌之後終於覓得良機,毫不留情地胡了一把,見坐莊的蕭敬先聳了聳肩表示又輸了,他喜上眉梢的同時,這才開口追問道:“那後來晉王殿下怎麽對付那些女人的?”

“那些庸脂俗粉不是想攀高枝,就是被人騙來的,我才懶得搭理。”蕭敬先挑了挑眉,淡淡地說道,“至於那個想升官想瘋了的家夥,我把他家拆成了平地,然後把人遠遠攆去了黠戛斯當信使。聽說一場風雪之後,人就再也沒蹤影了。”

話音剛落,他就只見嚴詡眉飛色舞地對他高高豎起了大拇指,緊跟著就是贊嘆不已的三個字:“幹得好!”

越千秋知道,嚴詡絕對是在感慨,自己在吳朝沒辦法這麽幹,否則早就嘗試一回。可嚴詡這種歲月流逝不改初心的中二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實在是挺可愛的,因此他一面順勢把桌上牌用絕快的手法洗了一遍,卻沒有急著砌長城。

“師父,您就別羨慕晉王殿下了,長公主從前只不過是被人噴了之後報復了幾個文官,要不是拎出他們的罪證,自己又行得正坐得直,險些就被人指指點點說婦人幹政。南北國情不同,晉王殿下能做得到的,你做不到。這種橫蠻霸道無所顧忌的作風,也只能心向往之。”

“千秋,想當初你膽子多大,現在膽子實在是小了!”嚴詡仿佛被越千秋這話激起了心頭憤慨,用力一拍桌子道,“想當年,你那麽丁點大就敢對上吳仁願,現在你要有當年那不管不顧的架勢,咱們師徒倆老早就把裴旭那死老頭子拉下馬了!”

越千秋聽出了嚴詡的弦外之音,立刻想都不想地叫道:“師父,不是我膽小了,我恨不得把裴老頭立刻幹掉。可現實情況是飯要一口口的吃!秋狩司費那麽大勁,也只打探出裴旭的弟弟幹了些傷天害理的事,咱們能拿他怎樣?”

盡管是北燕頂尖的權貴,但蕭敬先的南朝官話說得異常流利,所以和嚴詡越千秋等人溝通完全沒問題,此時見嚴詡竟然非常認同自己的處置,又咬牙切齒提到了南朝那位政事堂的宰相,當再次捕捉到秋狩司三個字,他不禁若有所思地說:“聽說秋狩司副使樓英長是這次的副使?”

越千秋敏銳地抓住了那語病:“聽說?北燕使團出使這麽大的事情,晉王殿下你居然是聽別人說的?”

“我已經有一陣子沒回上京了。”

蕭敬先一面說一面摩挲著下巴,臉上表情漸漸微妙了起來:“我也是之前才剛知道正使居然是小豆子和樓英長,這搭配倒是有點意思。小豆子也就罷了,自以為是,成天裝大人,卻不討他老子喜歡,可樓英長這六年不見人影,在南邊倒是做了不少事情嘛!”

說到這裏,他仿佛根本不在意面前幾個正是來自南邊的敵國人,竟是好整以暇地說:“小豆子和樓英長剛走沒多久,太子的位子眼看就空出來了。不知道這兩個要是曉得錯過了如此大事,會不會捶胸頓足,後悔去南邊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