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退刺客,邀同行

昔日北齊蘭陵王的威名,越千秋當然知道。蘭陵王入陣曲,他也曾經在電視換台時,一晃看過一個緩慢沉幽的小小片段,據說是前世裏中國失傳,卻在日本流傳至今的。只是那動作慢得猶如老牛拉破車,他完全欣賞不來,只看了一眼就沒興趣,立刻換台了。

所以,當自己此時穿上那長長的舞衣,佩戴上一堆亂七八糟的各色飾品,腦袋上還被扣了一個非常繁復猙獰的面具之後,他根本就沒時間去看清楚師父嚴詡在哪兒,晉王又在哪。

耳聽得戰鼓聲聲,曲樂陣陣,剛剛被人猶如提線木偶教了些動作的他竟是不由自主被排列整齊的隊伍給裹挾著入了場。高堂中央那寬敞的空地上,此時擠了幾十個人,因為人人都戴著同樣的面具,他哪裏分辨得清楚誰是誰,只能無奈地跟著前後左右動作。

然而,隨著曲聲越來越激昂,動作愈來愈激越有力,和自己記憶中那緩慢的蘭陵王入陣曲完全不同,他只覺得自己就好似和諧樂譜中的不和諧音符,怎麽跳怎麽錯,到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不顧樂聲隨便揮舞著手中劍器。

可就因為這麽不顧大局瞎來一氣,他總算是漸漸靜下心來,終於捕捉到了另外兩個同樣不和諧的人。

一個壓根不管別人怎麽跳,拿著劍器自顧自舞劍,把別人都擠到一邊的,分明是嚴詡。另外一個被一眾人簇擁在當中,舉手投足懶洋洋仿佛在敷衍,時不時來一下揮劍動作的,不是晉王又是誰?

看到這一幕,被硬趕鴨子上架的他簡直氣急了。我餓著肚子舍命陪君子,你個主人竟然在那瞎敷衍?老子今生第一次跳舞啊,居然就糟蹋在這種地方了!

幾乎就在越千秋這一閃念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好端端的這位晉王邀我跳舞幹嘛?

既然起了疑心,他不禁把更多的精神放在了觀察周圍的其他人上,很快,他這些年錘煉得越來越明晰透徹的精神仿佛捕捉到了某種異物,下一刻,他只覺得尾椎骨一炸,一股寒氣油然而生。

他的目光幾乎是本能地在眾多劍器之中來回掃視,最終不知不覺定格在了這破陣曲眾多舞者之中的一個人身上,又或者說,一柄劍器上。

哪怕利用眼角余光再次多看了幾回,那劍器和別的仿佛沒有別的不同,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和自己以及嚴詡,還有那位晉王一樣,那個明明跳得非常嫻熟,非常投入的舞者,卻和這浩大激昂的舞曲格格不入。

盡管他對這個神經病似的晉王談不上好感惡感,但今日眾所周知他們這三位吳朝使節被邀請了赴宴,萬一晉王出點什麽問題,那就真的是糟糕了。

他下意識地往自己認為是嚴詡的那個人投去了一睹,卻發現那個面具同樣轉向了自己,四目隔著面具對視,他就立刻明白了嚴詡的意思。

師父也發現不對勁了!

權衡著自己和那個可疑舞者的距離,越千秋再看看四周圍那些礙事的家夥,他突然把心一橫,幹脆也不管這什麽舞曲舞姿,野蠻地從那些跳得好好的人當中橫沖直撞朝晉王湊了過去。果然,這個疑似高度近視的家夥竟仿佛絲毫沒有反應,直到他近前一把摘下面具才驚覺。

“晉王殿下你都有這麽多陪跳的了,還拉上根本一竅不通的我和師父幹嘛?我不跳了!”越千秋狀似氣呼呼的,摘下面具掣在手中便沒好氣地說道,“再說了,蘭陵王破陣何等雄壯,這舞怎麽看怎麽裝模作樣,而且蘭陵王入陣曲這名字也不好聽,不如叫蘭陵王破陣樂!”

這已經不叫強詞奪理,簡直是蠻不講理了。可從今天一露面開始,就同樣顯得強橫霸道的晉王,剛剛還在懶洋洋一揮劍器,可聽到蘭陵王破陣樂這六個字,他頓時眼睛一亮,竟是也不管四周圍歌舞正酣,竟是撫掌大笑道:“好,好,破陣樂這三個字,確實比入陣曲好!”

一旁唯一坐在席上心不在焉一邊喝悶酒一邊觀舞的越大老爺,聽到這亂七八糟的對話,差點一口酒直接噴出來,繼而連連咳嗽。

幾乎就在他那劇烈的咳嗽響起的一刹那,他陡然聽到一聲輕響。如果是別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恐怕只以為是劍器無意中交擊發出的聲響,可他家裏卻畢竟有一尊煞星在!

他可以說是看著越影那個殺神武藝如何一日日精湛到神乎其技的!

越大老爺反應極快地擡起了頭,就只見一道寒光朝著舞者當中的晉王激射了過去,而在晉王身邊,赫然是剛剛正在和人家胡亂攀談說話的越千秋!

當他看到越千秋毫不猶豫地閃身擋在晉王跟前,當寒光幾乎到面前時,才一身厲喝拋出了手中面具,那劍器和面具交擊之下,竟是化成碎片朝對方兜頭撲下,可那疑似刺客的舞者卻依舊不顧碎片激射滿頭滿臉,擦出了道道傷口,不閃不避挺劍直刺時,他幾乎覺得心蹦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