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強詞和誤算

面對一國皇子那氣得幾乎完全慘白的臉,越千秋完全沒有什麽畏懼。

在他眼裏,年方十七八的三皇子長身玉立,比小胖子和李崇明叔侄長得俊美多了,可想而知北燕皇帝和某位嬪妃的基因著實不錯。只不過,即便再俊美的臉,這會兒已經人都氣得再哆嗦了,那張臉自然也就顯得分外扭曲。

他連身為皇帝獨子的英小胖都懟過無數次,怎麽會畏懼北燕一個籍籍無名的三皇子?別說北燕已經有一位地位相當穩固,年紀也相當不小的太子殿下,三皇子這種名頭根本就只能唬一唬無知之人,就說人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派來出使吳朝,那就可以想見地位了。

食之有點味,棄之不可惜……一枚可以任由北燕皇帝在關鍵時刻隨手發揮的棄子而已!

他的目光,更多的反而落在三皇子背後那位疑似樓英長的中年人身上。只見其面容平板,屬於放在人群中一抓就是一大把的那種平淡無奇相貌,中等個頭,周身上下幾乎找不出半點特色。如果不是他死盯著對方,用盡全力記著那相貌,別轉頭恐怕就會忘記。

所以,他竟是多看了樓英長幾眼,這才在三皇子那怒目以示下,驚愕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沒有嗎?可之前沿途幾座驛館中都有人說,三皇子逮著機會就對人哭訴刁奴欺人,這才有好幾位驛丞接連上書,請求皇上本著兩國之誼,為三皇子主持公道。要不是為了這個,師父吃飽了撐著管閑事!”

嚴詡負手身後,聽到越千秋這話,他嗤笑一聲,隨即非常矜持地微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顯得高傲而又不太喜歡理人。

只要熟悉他的人全都能知道,這位最不靠譜的貴公子又開始裝了,可此時此刻在場的人,真正知道嚴詡為人處世的人絕對不包括那位年紀輕輕的北燕三皇子,因此人還在那又氣又恨,可竺汗青卻因為這鬼話暗自抹汗,唯有官卑職小的馬驛丞深以為然。

那可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東陽長公主之子,如果不是皇帝囑咐,吃飽了撐著來幫三皇子處置刁奴!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三皇子氣得渾身直哆嗦,卻是擡手指著剛剛把牙朱打得鼻青臉腫牙齒都掉了的嚴詡,又惡狠狠瞪著顛倒黑白,信口開河的越千秋,可還沒等他找出豈有此理之外的詞來,越千秋就又接上了。

“三皇子莫非還不認賬?我這兒不但有你之前一路經過的好幾個驛站驛丞的上書,還有你一個隨從用北燕文字給皇上寫的陳情表……算了,你要是不認賬,我和師父回頭等到了北燕,去向北燕皇帝陛下問個清楚!”

“你……可惡!”

眼見得這個身姿俊逸的皇子殿下終於氣得連話都不想再說一句,扭頭拂袖而去,卻是根本不看地上的牙朱一眼,越千秋就笑了起來。

尤其是眼角余光瞥見剛剛被嚴詡隨手扔在地上的那個牙朱,此時掙紮著爬起了一點,眼神裏兇光畢露,他就更呵呵了。

三皇子殿下,既然覺得自己被陷害了,那麽就應該表現得更加逼真一點,至少也把你討厭的這個閹奴攙扶起來啊!

我說你對驛丞抱怨受刁奴欺壓,於是有驛丞上書,這是武德司暗地操作過的,自然有一份份上書為證。可我說你的隨從裏頭有人用北燕文字上書皇帝為你請援,那就都是瞎話,你竟然也沒和我理論甄別,這就說不過去了。

你這扭頭一走,刁奴也得罪了,更讓人看了笑話,太幼稚了!

但最重要的是,一旁那位疑似樓英長的中年人,竟是自始至終一聲不吭,半點沒有提醒頂頭上司的意思!

心裏這麽想,把人家三皇子給擠兌走了之後,越千秋卻立時上前躲到了嚴詡身後,仿佛做錯了事情一樣低聲說道:“師父,是不是我的話說過分了?你看人家三皇子殿下都走了。”

“你和英小胖不也是這麽說話的?”嚴詡這些年一直都沿用越千秋給李易銘起的那個綽號叫人,此時自然也不例外。他一面說,一面還沒好氣地挑眉說道,“堂堂一國皇子,居然還治不了一個刁奴,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幫他治了他還不領情,什麽德性!”

直到這時候,剛剛旁觀這一幕,看到目瞪口呆的竺汗青這才慌忙走上前去,張口問了一個字後,又很不自在地行了個禮,隨即恭恭敬敬地問道:“您是此次使團副使嚴大人?”

“是我。”嚴詡仿佛完全不記得自己剛剛才暴打了人家一個北燕內侍,昂首挺胸的他盡顯貴公子矜持,微微打量了竺汗青一會兒,就語重心長地告誡道,“你是隨行護送北燕使團的吧?雖說是職責所限,也不用看著阿貓阿狗挑刺卻硬忍著,既然人家三皇子自己都看不慣這刁奴,那你何妨幫他料理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