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歪樓了

越大老爺說出的話,便猶如在原本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水面上砸下了一塊巨石,立刻掀起了驚濤駭浪。而越千秋的諷刺,就如同又在這水面上鼓起了一陣龍卷風。一時間裴禦史那張臉就猶如變色龍似的,也不知道變幻了多少種顏色。

而直到這時候,嚴詡方才站了出來。他非常自然地跨前幾步攔在了越千秋身前,擋下了裴旭那猶如針刺一般的視線,以及那些對徒弟的敵意。

“皇上,千秋昨天在玄刀堂給諾諾過生日,邀請了各派年輕弟子做客,臣就順便在家裏招待了各派此次領頭的各位掌門和長老。得知神弓門叛逃之事後,大家的第一反應全都一模一樣,如此敗類,實在該殺!可第二個反應是什麽?全都是在惋惜此次進京的神弓門那些人。”

“各位大人知道這是為什麽?因為徐厚聰本就不想來,曲長老和應長老是冒著和他反目的危險,帶著弟子過來的。他們是為了向朝廷表明決心,誰料卻被自己人捅了一刀!朝廷要追究他們很容易,可當年神弓營那無雙射術,以後大家可能只有在北燕神弓營才能看到了!”

“嚴大人此話未免言過其實……”

“欸,別叫我嚴大人,我可當不起!”嚴詡硬邦邦地把那個插話的官員給堵了回去,隨即冷笑道,“再說了,剛剛裴禦史說責任,我知道他不外乎是想說,都怪朝廷這些年對各大門派的鉗制少了,可刑部總捕司是出動得少了,巡武使也收斂多了,可武德司的人呢?”

說到這裏,嚴詡的目光隨之就投注到了某個方向:“沈都知在各大門派埋下的釘子好像卻越來越多了吧?只不過,你的運氣不大好,北燕秋狩司的樓英長自從六年前潛入後,自始至終你就沒抓到過他的尾巴。反而你埋在各大門派的釘子被他一張紙送到了各派掌門面前!”

越千秋就只見嚴詡從懷裏拿出幾張紙,猶如抖鈔票似的,把一張張東西抖得嘩嘩作響。他當然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做什麽,連忙上前從嚴詡那兒把幾張紙給接了過來,上前幾步後雙手呈上道:“皇上,這是各派掌門收到的告密信。”

眼見陳五兩上前接了那幾張紙轉呈皇帝,武德司都知沈錚臉色鐵青,裴旭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宗旨,立時開口說道:“神弓門叛逃分明是早有預謀,這怎能怪到沈都知頭上?至於這些告密信,天知道是不是捏造的!如果不是之前一直放縱了武人,神弓門就應該武品錄除名!”

嚴詡哂然冷笑道:“裴相公這話倒是好笑了。神弓門叛逃如果在上一次巡武使定品時,就被武品錄除名,那時候,他們還會好好呆在大吳?一個不在武品錄上的門派,一群人化整為零悄悄出境,恐怕誰都無從察覺,到時候反過來危害我朝的時候,只怕朝廷幾乎無從察覺。被人打一個猝不及防,和現在至少還能提前得到消息相比,哪個危害更大?”

他頓了一頓後,猛地提高了聲音:“看來之前吳仁願和高澤之因為一己之私,而陷害白蓮宗和玄刀堂的那兩樁案子還是判得輕了,所以才有人不把此事當成教訓,故意放縱了神弓門叛逃!只可惜,神弓門的徐厚聰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硬是帶人從天羅地網中跑出去了,沒能被人拿下當成炫耀功績,打壓別人的靶子!”

這指桑罵槐的話,沈錚怎麽會聽不出來?

可嚴詡字字句句全都戳在了他的軟肋上,而且他確實放縱了神弓門的叛逃,損兵折將之後雖說截到了幾個人,卻被徐厚聰那大部分人和家眷全都逃走了,以至於他底氣大失,這才把氣撒在曲長老應長老和那六個神弓門弟子身上。

他只覺得自己是一片忠心,著實有些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的委屈。

若不是皇帝因為越老太爺的緣故,一味縱容越千秋,不肯殺了這個身份不明的禍害,他怎麽會想著一石二鳥,一面放長線釣大魚,一面能夠把越千秋最大的靠山越老太爺拉下馬,於是放任那疑似樓英長或者其手下的人和神弓門接觸?

怎會放任神弓門掌門徐厚聰在支走曲長老等人之後,有機會叛逃北燕?

他唯一的疏忽,就是真的讓那些叛國的家夥跑掉了而已!

裴旭已經品出了滋味來,本待繼續維護一下沈錚,可誰曾想擔任刑部尚書的余大老爺余天成卻是開口說道:“嚴掌門所言,我刑部自當好好徹查。總捕司一等捕頭杜白樓昨日從玄刀堂回來,就一直在和其他一等捕頭們閉門磋商,想來會給大家一個答案。”

余天成代表刑部給了一個回答,沈錚頓時明白,自己也不能不給一個答復。哪怕心頭再忿然,他也只能面無表情地說道:“武德司也自會給出一個交待。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