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針尖對麥芒

如果沈錚知道小胖子心中的想法,從來冷硬如石頭的他定然會大叫撞天屈。

武德司雖然不欺壓百姓,一直都以神秘的一面示人,可那是皇帝的鷹犬,怎麽能向皇子去搖尾巴?他可不是韓昱那種能夠被東陽長公主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甚至連越千秋這種乳臭未幹的少年都能指使得動的人!然而,他也真心沒有任何藐視李易銘的意思。

他只是為了避嫌!

可惜沈錚不知道,而且他也沒有得到李易銘悄悄跑來玄刀堂的消息。此時此刻,帶著通身黑衣的武德司校尉堵在玄刀堂山門前,他看也不看一旁面沉如水的總捕司一等捕頭浮雲子杜白樓,再次吸氣提聲大叫道:“請玄刀堂越九公子把神弓門叛賊交出來!”

戴展寧還來不及說話,劉方圓就已經氣沖沖地來到最前頭,怒聲叫道:“神弓門怎麽就成叛賊了,你把話說清楚!”

劉方圓雖說在越千秋那個小圈子裏,素來以沖動易怒聞名,除了越千秋和戴展寧,其他人和他的關系都只是一般,但是,他此時心直口快的特性顯露出來,卻得到了近乎同仇敵愾一般的支持。

正如之前二戒和尚特地跑來給嚴詡和越千秋報信時說的那樣,關於朝廷此次以重修武品錄為名,將各派代表召集到金陵,一直都有這是要一網打盡天下武人的傳言在流傳。

盡管老一輩的名宿對此多數不以為然,覺得朝廷不會自毀長城,但私底下自然不乏議論。至於更加激進的年輕人,在悄悄交流時,還說過不少義憤填膺的話。可此時此刻,更加激動的顯然不是這些各派英傑,而是別人。

劉方圓一馬當先,朱鵬俊和馬三林兩個素來和他不大和睦的,也立時挺身而出。

“就是,證據呢?證據在哪兒?”

“憑什麽就說神弓門的人是叛賊!”

“早不抓人晚不抓人,偏偏現在跑我們玄刀堂來,你們是何居心!”

眼見玄刀堂的弟子們率先站出來質疑,哪怕和神弓門弟子說過話打過交道的各派弟子很少,可誰都不願意落了聲勢,立時響起了無數附和聲。

“沒錯,拿出證據來,否則就是汙蔑!”

沈錚沒想到會遭遇如此強烈的反應,一張臉頓時就黑了。想到皇帝這些年寧可重新整飭總捕司,把權限下放一部分給武人,他一面暗恨就是如此方才放縱了這些武人,一面迸發出了比之前更響亮的怒喝。

“朝廷大事與爾等這些乳臭未幹的小兒何幹,若再不讓路交人,爾等就和叛逆同罪!”

“沈都知好大的威風!”

隨著這聲冷笑,一個黑影倏然從天而降,重重砸落在地。之所以是砸,那是因為比人先落地的,是一把陌刀。刀柄重重地跺在地上,竟然將堅實的石面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小坑!

緊跟著落地的人微微屈著膝蓋,很快站直了身子,正是越千秋。

“你說朝廷大事與我們何幹?須知古書有雲,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嗯,就讓爺爺的鶴鳴軒再多一本古書好了!

越千秋騎馬趕到石頭山就發現有異常人出沒,立時繞去了後山自己常走的一條小路,因為那不適合馬匹行走,他把那匹普通的坐騎交托給了那個隨行的玄刀堂弟子,自己直接來了一趟徒手攀巖。讓他詫異的是,原本以為必會逃跑的小猴子,竟是也跟了過來。

可此時此刻,他顧不得不知道躲到人群中和誰混在一起的那小子,兩只眼睛死死盯著沈錚,一字一句地說:“沈都知應該知道,今天這麽多少年英傑都在這兒,你要是不說出神弓門是叛賊的理由,沒有人會心服口服,到時候有心人宣揚開去,你覺得會是什麽後果?”

嘴裏這麽說,他心裏卻煩躁極了。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消息會這麽巧在這當口走漏?

還有得到他的消息也到了這兒來的應長老,會不會半路被人截下抓了起來?

沈錚自從當年那出金枝記開始,就始終對越千秋抱持著敵意,奈何皇帝不肯聽他的諫言,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頗多寬容不說,就連宮中妃嬪也有不少更喜歡越千秋勝過李易銘這個正牌皇子,東陽長公主的回護就更不用說了。

可此時此刻,他卻半點不怵,冷臉挑了挑眉。

“九公子要證據?呵,神弓門掌門徐厚聰帶著一群人突出邊境,叛投北燕,如今延安府的神弓門已經只剩下了空房子,這算不算證據?”

“這不可能!”剛剛已經被叛賊兩個字狠狠砸得頭昏眼花的小齊,此時此刻更是覺得一顆心被刺得鮮血淋漓,那聲音尖利刺耳。他求救似的看向了身邊的師兄們,卻見慕冉喃喃自語,同樣念叨著不可能,慶豐年臉色蒼白,搖搖欲墜,至於其他三人,亦是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