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叫我越大人!

正經的審案程序是什麽,越老太爺給的小抄裏頭沒有寫。越千秋也知道,要是自己和真正朝廷命官似的按照標準流程審,是個人都會認為,他只是個被越老太爺又或者東陽長公主推出來的傀儡。因此,綜合剛剛得到的小抄提供的訊息,他就決定不走尋常路。

七歲孩子嘛,胡鬧無罪,任性有理!

和英小胖互相行禮坐下之後,他立刻隱秘地朝對方打了個手勢。

李易銘昨天才來找過越千秋緊急求助,但對越千秋那招數實在是覺得心裏沒底,回宮之後就又去見了父皇,支支吾吾說出了越千秋的主意,沒想到竟然得到了欣然贊賞。因此,這會兒他毫不含糊,直接重重一記驚堂木拍在了公案上。

啪——

這毫無預兆的一記驚堂木,對於大多數毫無準備的官員來說,那真是心肝俱顫了一下。尤其是年紀大的,一個個忍不住捂住了胸口,等回過神來,他們方才紛紛怒視那個罪魁禍首小胖子。誰知道小胖子正襟危坐沒開口,開口的是他旁邊那位。

“前些天,金陵城郊發生了一樁匪夷所思的案子。”

越千秋用抑揚頓挫的聲音開始了自己的開場白:“那一日,本官和師父帶著幾個朋友,造訪了金陵城工部員外郎白大人已故母親的莊園……”

我才不管這年頭審案的官員是不是自稱本官呢!就只當這是唱戲!

越千秋如同說書似的,把自己和嚴詡當初見證的那一段事情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包括歐陽鐵樹一口咬定背後指使他的人是英王李易銘。

這樣的開始方式,很多官員都頗感意外。畢竟,皇帝放著之前應該窮究的金枝記不管,放著連日以來已經在金陵城廣為傳播的假皇子傳聞不管,卻單單去管十幾個落魄門派遺孤險些被逼良為奴,而且還硬把案子塞給兩個孩子審,他們對此都不以為然。

可現在他們方才想到,皇帝莫非仍然是想為獨子張目?

順便力證自己對越太昌祖孫並無疑忌?

越千秋開了個好頭,小胖子也頓時有些心癢癢的。他這次沒等越千秋打手勢就拿著驚堂木重重一拍,暴跳如雷地嚷嚷道:“沒錯,本王每次出宮都是對父皇提早奏請過的,每次都有殿前司的侍衛親軍跟著,哪有功夫見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這分明是有人誣陷!”

你是法官,不是被告,急著申辯什麽?

越千秋對這個豬隊友非常無奈,奈何他和小胖子前頭的這具公案,下頭半截是空的,他又不能冒著被人看見的風險去踩英小胖的腳,只能用力咳嗽一聲打岔道:“來人,帶人犯!”

隨著越千秋這清亮的嗓音,嚴詡想都沒想就高喝一聲傳話道:“帶人犯!”

這一聲喝如同雷聲似的震響了整個大堂,不少官員忍不住去捂耳朵。這下子,縱使之前沒認出嚴詡又或者根本就不認得嚴詡的,彼此之間互通有無之後,他們立時就意識到那是越千秋背後的另一尊大靠山。

他們可以不怕嚴詡,可架不住東陽長公主那是個太厲害的潑婦!

就連越千秋背後另一邊站著的蘇十柒,也因為嚴詡這一聲喝,領受到了不少審視的目光。見不少人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琢磨著,那個是東陽長公主之子,這個又是什麽人,她不禁有些不自在,當發現人群中越老太爺看自己那溫和慈祥的目光時,她這才鎮定了下來。

她一點都沒察覺,越老太爺那溫和慈祥之外潛藏的某種如釋重負的欣慰。

烈馬找轡頭不容易啊……

越千秋也被師父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當看到兩列差役末位的四個人如同火燒屁股似的蹦出去押人,他卻不管有多少人在看他,回過頭來給背後的嚴詡遞了一杯水:“師父,你聲音太大了,我耳朵都快震聾了。喝口水潤潤嗓子,站著怪累的。”

嚴詡本就是除卻自己在乎的人,其他全都不管不顧的性子,此時接過茶盞,他就旁若無人地笑道:“還是千秋你懂事。放心,我一會兒控制一下,保證不會再震著你。”

下頭也不知道多少官員在暗地腹誹。這是公堂之上,你們師徒倆能不能嚴肅點?

可這還沒完,就只見小胖子也在這等候人犯押上堂的間隙,殷勤地拿了個茶盞朝嚴詡那邊湊了過去:“表哥,我這茶裏還加了羅漢果,我沒喝過呢,你嘗嘗?”

嚴詡見下頭一雙雙眼睛全都瞪著自己,頓時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提醒小胖子道:“公堂之上,正經一點,那麽多人看著呢!”

小胖子頓時露出了極其幽怨的表情。嚴詡還是他嫡親的表哥呢,居然對他和對越千秋的態度如此截然不同……不對,是那什麽天地之別!

注意到了李易銘的表情,越千秋突然一把搶過小胖子手中那茶盞,直接笑眯眯地遞給了蘇十柒,因為不好稱呼,他只對人眨了眨眼睛,隨即就在小胖子炸毛之前,在人胖乎乎的手心快速劃拉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