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女婿?

盡管越千秋心裏打鼓,可余大老爺都已經說出口,他唯有象征性地客客氣氣推拒了一下,隨即就大大方方地在這位江陵余氏下一代當家人的身邊坐了下來。可看到死小胖子竟是也涎著臉湊了過來,他心中一動,卻是袖手旁觀看起了熱鬧。

“余大人,小王也湊個同席,如何?”

見下頭十幾個小孩子全都眼巴巴望著自己,其中有些是好奇、疑惑,可也有些年長的顯然帶著權衡和算計,余大老爺便笑吟吟地說:“英王殿下,君臣有別,我又忝為主人,您突然過來,這座次可就不好排了。您若不是獨占一席,傳揚出去,還道是我江陵余氏不敬皇子。”

李易銘頓時變了臉色。他在宮裏蠻橫慣了,哪怕知道江陵余氏這種世家門庭連父皇都不得不給幾分面子,可他還是眼露兇光,一下子就想發作。可當他看到越千秋端端正正坐在那兒,與他對視時還眨了眨眼睛,他頓時不情不願地暫時按捺了火氣。

“那好吧,客隨主便。”小胖子很不高興地嘟囔了一聲,終究還是回到了自己那單獨的一席。等到接下來婢女們送上八個白玉瓷碟裝的蜜餞和點心,繼而又是兩個梅花攢盒,看著精致,每樣東西都是不足一口的分量,他頓時更加不痛快了起來。

什麽世家門庭……小氣!

越千秋卻沒留意一道道上來的,看似琳瑯滿目的吃食。沒有死小胖子在旁邊,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余大老爺身上,應付著對方仿若閑聊一般的問題。

起初不過是年紀,讀書,喜好,起居之類問題,漸漸的,余大老爺就拐到了某個話題上。

“聽說兩天前,賢侄在長公主府開了個生辰宴?”

注意到一堆小孩子們全都往自己看了過來,雖說不明白余大老爺到底是什麽意思,越千秋還是滿臉疑惑地點了點頭:“是啊!可這次生日又不是我的整壽,不過一件小事而已,余大老爺您不是剛到京城,怎麽知道的?”

余大老爺頓時有些啞然。難不成他要說,你這生辰宴上,一群朝廷官員死掐一場,最終越老太爺和嚴詡發揮了強大的戰鬥力,出人意料地坑了一個刑部尚書,一個刑部侍郎,滿朝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就算剛到京城,又怎會錯過?

可當著一群孩子的面,他總不能把這種成人圈子裏的事拿出來說,正想打哈哈岔開,底下卻傳來了一個不大和諧的聲音:“呵,誰不知道越府九公子是越老太爺抱回來的,什麽時候就突然把生日定在五月初二了?”

瞅見說話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俊秀歸俊秀,顧盼之間卻自有一股傲氣,那一張石桌分明就在最靠近余大老爺的這一圈三張桌子中,應該家境非凡,而其他人也因為少年的話而面露譏誚,頗有把他當成眾矢之的的意思,越千秋就呵呵笑了一聲。

“我是爺爺抱回來的,所以生日定在哪一天,當然是由爺爺做主。從前我都是在爺爺抱我回來的那天,下碗長壽面,可這一次,爺爺說我也七歲了,不妨在長公主府好好熱鬧熱鬧,養恩如山如海,我當然就聽爺爺的。”

別人若是抱養來的,先天就會低一頭,可此時越千秋卻爽快明朗地承認自己只是養子。余大老爺沒在意下頭那些孩子們的嗡嗡議論,心中想起近日傳聞,不得不承認越老太爺這個自己曾經瞧不起的暴發戶,確實在教導孩子上有一手。

當然,如果他曾經看到越千秋那時候在大街上“拐騙”周霽月回家時,也曾毫不在乎說自己是爺爺抱養來的,那就肯定不會這麽想了。

他打死也想不到過生日只是越千秋當初靈機一動,很自然地認定那一日的生日宴是越老太爺的蓄謀安排,當即沖著剛剛那發難的少年喝道:“絮兒,你比越賢侄足足大五歲,應該懂得避諱才是,怎可隨便揭人傷疤?”

話音剛落,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的小胖子就用力一拍石桌道:“就是,太沒教養了!”

這太沒教養四個字一出,那倨傲少年頓時面色發白,而余大老爺也有些下不來台。

那孩子本就心直口快,可若是就此傳出如此名聲,日後怎麽做人?

就在這時候,越千秋卻使勁咳嗽了一聲,等到眾人目光全都再次落在他的身上,他才扭頭看著李易銘道:“英小胖,別亂扣帽子,人家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本來我就是爺爺抱來的,說這事的人越多,越是能告訴別人爺爺慈善溫厚,我還求之不得呢!”

余大老爺雖說對越千秋開口解圍如釋重負,可聽到最後一句,他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越太昌慈善溫厚?

且不說那老頭子當緝盜的縣尉時何等兇神惡煞,宵小聞風喪膽。

也不說人當縣令那會兒,為了收復被聚眾作亂的山民占據的州城,一頭安撫,一頭殺人,四座城門掛著的眾多人頭,到現在還是當地不少人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