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董仲舒從來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清晨,曹襄醒了。

從一堆白嫩的肢體糾纏中爬出來,赤裸著身子瞅著窗外那一輪紅日。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朝陽了。

今日的朝陽比自己記憶中的朝陽更加的好看,嫣紅的如同被胭脂塗抹過的嘴唇。

一個美麗的如同妖精一般的胡姬如同蛇一般纏繞上來,曹襄笑道:“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胡姬能聽懂曹襄的話,很體貼的給他端來了一碗滾燙的羊湯。

曹襄瞅著碗裏的羊寶貝,嘆了口氣,就大口的喝湯吃肉,一碗大補湯下肚,渾身暖和。

洗漱過後,他就施施然的下了萬花閣。

他的家將們就跟在他身邊,一個個看起來很有精神,昨晚,曹襄在荒唐的時候,家將們卻在為他宿衛。

富貴城是一個不夜城,也是一個不知道休息為何物的城市。

夜晚奢華的生活痕跡還沒有散去,新的一個嘈雜的白日又到來了。

慵懶的婦人提著凈桶打開家門,在門口的小水渠裏涮洗過後,就打著哈欠回到了家裏。

不一會,大門又開,睡眼朦朧的孩童背著書包從家裏走出來,無精打采的向學堂踱步。

賣熱湯,熱餛飩的小商販跟前已經排起了長隊,大家有一句沒一句的叫喚著昨日的見聞。

一碗熱羊湯不足以讓曹襄果腹,他尋找了一家排隊人最多的商販。

家將們攆走了一些食客,伺候曹襄坐了上去。

一碗熱餛飩,兩根酥香的油條,一大碗豆腐花,再一次進了曹襄的肚子。

擦拭過油光光的嘴巴,曹襄再次擡頭,太陽才升高了不到一丈。

只是沒有剛才看起來那麽紅艷。

潮濕的熱浪從地上升起,不一會,曹襄就汗流浹背了,他推開了家將們手中的大傘,摘掉帽子,光著頭就興沖沖的在大街上漫步。

自從昨日裏跟霍去病談話之後,他覺得自己這些年過的很虧,整日裏都是在勾心鬥角,活的顫顫巍巍的,還真的沒有認真看過這個有自己參與創造的新世界。

太陽升高一丈之後,一陣陣急促的門板碰撞聲,噼裏啪啦的響了起來。

這個時辰,是大漢錢莊,銀行開門的日子,每一個看門人都會準時在這個時候打開大門。

卸掉門板之後,四個穿著藍色衣衫的武士就從大門裏魚貫而出,很自然的分成兩排,握著刀柄,如同石翁仲一般站在門外。

然後,每家錢莊的大門裏就會走出一個或者胖,或者瘦,或者不胖不瘦的掌櫃。

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是燦爛的,齊齊的露出八顆牙齒,優雅的抱拳祝賀自己的同行們今日生意興隆。

曹襄王八一般的橫著從錢莊街道上走過,那些掌櫃的們就齊齊的彎下腰,希望這位尊貴的人可以走進自家的錢莊。

路過自家錢莊的時候,曹襄眼皮子都沒有擡,絲毫不顧掌櫃的失望的眼神,繼續向太學街走去。

很自然,太學對面就開著一家比萬花樓還要龐大的花樓,這裏是蜀中商賈們的產業。

據說跟雲氏還有一絲聯系。

因此,曹襄從來都不去這裏。

不過,他認為這家花樓的掌櫃很聰明。

把花樓開在太學旁邊也算是長了一雙慧眼,畢竟,最喜歡去青樓的人,除過曹襄這樣的紈絝之外,就是太學裏的那些多情的太學生們。

清晨時分,那些睡得很晚的女子們還在夢想,一些太學們卻必須以最大的毅力逼迫自己起來。

每日清晨的報名,對他們來說非常的重要,兩次點卯不到,就會被清除出太學,這是一條厲禁,不容違反。

穿過一座巨大的門,曹襄就算是進入了太學,道路兩邊都是高大的柳樹,人走在路上,需要不斷地撩開垂下來的楊柳枝。

這讓曹襄的頭發有些散亂,其中一綹頭發從頭上垂下來,遮住了一只眼睛。

過了楊柳街,曹襄的耳朵裏就灌滿了學問。

左邊有隨韻的《新書》,右邊有悲憤的《天問》,向前看,有人握著一卷書踽踽獨行,向後看,有人舉著一根錘繩正在對日觀察。

無論如何,被學問包圍的曹襄心中依舊波瀾不興。

荷花池就在眼前,曹襄丟下家將跳上一葉扁舟,站在船頭的船夫撐一下竹篙,扁舟就飄飄蕩蕩的進入了藕花深處。

藕花深處有肥鵝,麻鴨,一群群一堆堆的在捕食水中的雜魚,偶爾遇到一條大的,就會驚起大片的水花。

一隊晚走的天鵝踩著水花從荷花池飛起,斜刺裏鉆進了湛藍的天空,不大功夫就變成一團黑點,飛向遙遠的北方。

曹襄看的眼睛都酸了,目送天鵝去了北方,正要吟詩一首,扁舟卻微微的震動了一下,就聽船夫低聲道:“貴人,已經到了董公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