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逼迫

清晨時分,呼嘯不已的匈奴就消失了。

在夜晚時分,他們還能儀仗熟悉的地形避開大漢遊騎的絞殺,到了白日,如果還留在原地,後果難料。

七十年前,白登山大戰的時候,大漢軍隊的裝備就比匈奴人要好,唯一欠缺的是作戰的勇氣。

那個時候的匈奴是強大的,剛剛完成統一大業的漢軍,還不是匈奴人的對手。

現在,即便是再樂觀的匈奴人面對大漢甲士的時候,也只能唱一曲悲歌。

悲歌,或者悲壯雖然是一種很好地勵志曲目,對民族間的博弈來說,卻沒有半點好處,霍去病這人,一般都喜歡讓別人成為悲壯場面的主角,他更加喜歡扮演讓主角展現悲壯場面的大反派!

日出的時候,就出發,日落的時候就宿營,這樣的行軍速度算不得快,卻也比牧民們驅趕著牛羊前進的速度要快的多。

只要繼續走下去,遲早會追上匈奴人,霍去病很樂意看到匈奴人幫他把牛羊驅趕到更加靠北的地方。

第三天的時候羊盤上開始出現濕潤的羊糞,這說明,就在昨晚,匈奴人就是在這裏歇息的。

“明日裏兵分兩路。”

霍去病隨意的下達了軍令,李敢抱拳領命之後就去準備新的宿營地了。

今晚不同,霍去病並沒有解下鎧甲,而是全身著甲坐在一張高腳凳子上閉目沉思。

他的大戟就插在身邊,戰馬也踢踏著蹄子站在他身邊,其余將士也是如此,沒有一人懈怠。

帳幕倒是被支起來了,大軍中唯一的一座刁鬥也被豎起來了,刁鬥上方站著兩個手搭涼棚四處觀望的大眼睛軍卒。

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候,匈奴人如同往日一般,再次出現在地平線上,借助落日的余光,這些騎著馬的匈奴人呼嘯著向營地撲擊過來。

報訊的號角聲再次響起,霍去病不為所動,坐在高腳凳子上如同一尊雕塑。

果然,匈奴人鼓噪片刻之後,就緩緩地退下了。

夜幕籠罩了大地,漢軍卻快速的行動起來,在營地周圍布下了密密匝匝的絆馬索。

這是一種新式絆馬索,絆馬索上纏繞了數不清的鐵刺,只要有一根尖刺紮在馬腿上,絆馬索就會纏繞在馬腿上,其余地方的尖刺也會隨之纏繞在馬腿上,想要脫離,帶有倒鉤的尖刺就會撕下戰馬腿上好大的一塊皮肉。

大軍趁著夜色緩緩地離開了羊盤區域,漢人可不像匈奴人那麽傻,天氣明明已經逐漸變暖和了,誰還願意繼續居住在牛羊的糞便上?

牛羊糞便對匈奴人來說就是寶貝,尤其是在這片廣袤的荒原上更是如此。

這東西不僅僅是可以隔絕地氣,更重要的是這東西還能拿來燒火做飯,取暖。

刁鬥上的軍卒也換成了稻草人,只有巨大的營站裏還透著點點火光。

漆黑的夜晚偷襲敵軍,凡是下達這樣的將令的將軍一般都會被拿去砍頭。

所以,想要在夜晚偷襲敵軍,至少需要天上的月亮給大家照亮道路。

夜襲漢軍是匈奴人經常性的戰略,相對於經常吃肉的匈奴人來說,他們在夜晚的視力遠超那些只吃五谷雜糧的漢軍。

很久以前,夜盲症在漢軍中是普遍存在的。

白登山一戰中,漢軍之所以不能在夜晚突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到了夜晚,大漢的軍卒們就如同瞎子一般。

自從關中的食物變得多樣化之後,夜晚的睜眼瞎就變得很少見了。

即便是如此,夜晚的戰鬥依舊不是將軍們的首選,大漢將士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這樣的戰士更適合在光線充足的白日從正面擊潰敵人,而不是在夜晚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巨大的羊盤邊緣被澆灌了一些易於燃燒的東西,漢軍就緩緩地退出了羊盤。

霍去病是最後一個離開羊盤的人。

他很希望匈奴人在強大的壓力下,會在今晚發起進攻,一旦錯過今日,到了明日之後,大軍就會追上那些行動遲緩的牧人。

匈奴人離不開自己的羊……

“李敢將軍會從後面包抄過來嗎?”

見到霍去病終於開始重視敵人的襲擾作戰方式了,聶壹非常的歡喜,他甚至在為霍去病提前分兵的英明舉動喝彩。

“李敢不會回來,他有自己的敵人需要對付。”

霍去病冷淡的回應了一聲。

聶壹再一次被噎住了,他就想不明白,霍去病跟雲瑯是生死摯交,雲瑯臉上的笑容好像凝固在臉上的,從來沒有消失過,不論是面對販夫走卒,還是王公大臣,他都會認真的對待,至於別人向他求教的時候,他唯恐解釋的不細致。

到了霍去病這裏,他只會扳著一張死人連,多說一個字似乎都是他的損失。

他不知道的是,雲瑯在看待大漢土著的時候,習慣性的把所有人都當傻子看,一個傻子像他請教問題的時候,他自然要給人家說透,說清楚,否則,就是欺負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