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甜甜的米飯

霍光進入倉松部落之後,雲瑯就抱著雙手恭敬地等待。

這麽些年的官宦生涯下來,不為外界的變化所動的養氣功夫早就練成了。

當赤裸著身體套著一件破爛大嫁衣的懷化公主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沒有半分意外。

年輕美貌的公主或許還能享受一點閼氏的福利,像懷化公主這樣的老邁公主,與普通匈奴老婦活的沒有什麽區別。

如果不是當年霍去病在武威大破匈奴,大漲漢家威風,像懷化公主這樣失去存在價值的老嫗,早就被那些實際的匈奴人丟棄在了荒野中。

漢家兒郎掌控了河西,匈奴人發現那些原本一錢不值的漢家女子似乎可以保護他們,於是,那些原本過著淒慘生活的漢家女子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余地。

面對落魄的懷化公主而不意外的原因就在於,雲瑯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把希望降到了一個非常低的水平——只要活著就好。

聖旨在隋越手裏,宣讀旨意的也是他,劉萍都已經走到跟前了,隋越這個雜種還是沒有動靜,似乎想要確認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劉萍。

雲瑯沒有辨別的意思,此時此刻,哪怕這個老嫗只是一個普通的大漢女子,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認了。

想必皇帝也該是這個心思……

迎接遠嫁的公主回國,本就是一場盛大的儀式,是用來安撫天下百姓的。

不論此人是不是劉萍,皇帝付出的也不過是一些賞賜而已,至於獲得的——是無價的珍寶——民心。

就在雲瑯跟曹襄兩人同時準備擡腳把隋越踹出去的時候,隋越這個混蛋居然慘叫一聲,自己竄了出去,撲倒在劉萍的腳下,抱著裸露在嫁衣外邊的那雙黑黝黝的腿嚎哭道:“奴婢來遲了啊——讓貴人受苦……奴婢罪該萬死啊……”

劉萍撥弄著隋越帽子上的三條金邊喃喃自語道:“居然真的是未央宮的大長秋……我記得送我離開長安的人,也是大長秋,名字叫崔安……他說過,要我忍耐幾年,就會把我接回去,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五十年……”

雲瑯,曹襄對視一眼,齊齊的揮動寬大的袍袖,以迎接大長公主的禮節跪地稟奏道:“臣永安侯雲瑯,臣,平陽侯曹襄,恭迎懷化公主大駕。”

懷化公主劉萍微微側身,從兩位君侯的服飾上,她看的出來,這兩位的身份要比她昔日的身份還要尊貴些,更不要說他們官帽上的青玉珠子,早就證明了他們是軍功武侯的身份。

“平陽侯曹參的子孫?”

劉萍此時的腦筋似乎非常的清明。

曹襄連忙拱手道:“正是,家母乃是大長公主劉穎。”

劉萍瞅著他們身後的各色儀仗潸然淚下:“我只記得劉嫖,不記得有劉穎。”

雲瑯見曹襄一臉的沉痛之色,就拱手道:“公主離開長安之日,我母大長公主還未誕育。”

劉萍笑道:“本宮也未曾聽說有雲氏封侯者,你是新晉的關內侯?”

雲瑯笑道:“正是,來人,給懷化公主沐浴更衣,然後再宣讀旨意。”

趴在地上拗哭不停的隋越一下子就從地上竄起來,連聲催促軍卒們搭建好帳篷,準備香湯沐浴。

自從雲瑯等人出現之後,另外一個老嫗華鎣就變得極為拘謹,畢竟,她不過是一介宮女。

“華鎣,你來伺候我。”

懷化公主輕輕地招招手,就帶著她最忠心的宮女隨著隋越走進了帳篷。

不大功夫,帳篷裏就傳來隋越的大哭聲,估計是看見了懷化公主破衣爛衫下飽受摧殘的身體。

蘇稚嘆息一聲,就帶著六個羌人看護婦也走進了帳篷。

司馬遷一言不發,東方朔沉默不語,完全看不到剛來時的輕松模樣。

幻想跟現實的巨大差異,讓他們兩個起不了半點調節氣氛的心思,即便是有,恐怕話還沒有出口,就會先哭出來。

趙培用最陰郁的目光看向這片匈奴人的營地,皇家的尊嚴遭到了史無前例的傷害,身為皇帝家奴,他覺得很有必要將這裏所有的活物全部清理幹凈。

霍光走到雲瑯身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舉動,這讓趙培眼中精光大冒,也來到雲瑯身邊道:“此事交付末將去做。”

曹襄哼了一聲道:“看懷化公主的意思吧,如果公主想要滅口,我們執行就是了,若是公主不願意,就把他們全部送去長安,由懷化公主安置。”

司馬遷嘆息一聲道:“這讓某家如何下筆呢?如實寫……大漢朝顏面盡失,如果不寫……某家胸中總是堵著一塊大石頭……”

曹襄嘿嘿笑道:“寫啊,為什麽不寫,即便是現在,還有人希望將我大漢女子遠嫁呢,你不寫出來,怎麽能彰顯他們的無恥嘴臉呢?寫!你要是沒膽子,我親自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