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心思總是不同的

第一支離開長安奔赴右北平的軍隊還是衛青的屬下,此次作戰,他們肩負的責任最重,人數也是最多的。

於是,第一支兩萬人的兵馬由公孫敖率領,在一個寒冷的早晨離開了長安。

雲瑯在安排了三千民夫三百將士押運足夠這支軍隊食用三個月的糧草先行出發之後,在公孫敖離開長安的同時,又派出了三千民夫隨後離開,他們攜帶了同樣數量地軍糧跟物資。

大軍出發的時候,沒有傳說中的鑼鼓喧天,更沒有多少慷慨激昂的宣誓活動,只有一眼望不到邊的送別人群,大部分人都沉默無語,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婦孺在嚎哭……

鎧甲鏗鏘,刀槍如林,戰旗飛揚,腳步如雷,他們將要用自己的腳步丈量長安到北海的遙遠空間。

大軍出征從來都不是驚天動地的,他們只會默默地出征,然後帶著榮耀歸來,最後重新變成農夫,變成工匠,變成各色各樣的人。

雲瑯看到這一幕卻總是心潮澎湃。

激動地不能自抑。

如果空間發生變化,將歷史這本畫卷緩緩地打開,這裏的人就會知曉這支出征的大軍是何等的強大。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雲瑯喃喃自語,曹襄豎起耳朵聽,然後就把這句話用他最大的聲音吼叫了出來——“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所有人都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大軍已經遠去,將士們聽不到這句話,在他身邊的只有前來送行的官員。

這些人自然不會有多少激情的。

其中一個年輕的官員撇撇嘴小聲的對同伴道:“不犯我大漢,老子都想把他滅族,這家夥這時候居然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真是沒點志向,大漢的勛貴們已經老朽了,等我輩成長起來,再看看這天下到底如何為大漢色變。”

雲瑯忍不住回頭朝那個年輕官員挑挑拇指,年輕官員嘿嘿一笑,就把身子縮到別人身後,看樣子,這幾句話就是專門說給雲瑯聽的。

慷慨激昂的話就該得到應和,曹襄第一次借用雲瑯的名言卻沒有收到喝彩,這讓他很是惱怒。

對雲瑯道:“剛才有個王八蛋在罵我是嗎?”

雲瑯搖搖頭道:“沒有,可能是喝彩吧,你聽錯了。”

對於自家弟子,雲瑯一向都是很大度的,護犢子也是必然之事。

第一支大軍離開了長安,戰爭的準備進程就進入了快車道,時隔一月,皇帝終於開始同意雲瑯的諫言了,所有的軍事物資開始綿綿不絕的向邊地運送。

他也終於想通了,不再懷疑自己的將領,不怕將領們拿到太多物資之後回頭找他算賬了。

這場戰事對劉徹來說是一場豪賭,他賭大漢的軍隊對他是忠誠的,即便在將長安兵力抽走七成之後,這天下,也不會有反對他繼續統治的人存在。

大軍離開的時候,劉徹就站在城頭,雲瑯一群人則站在城下,大軍已經走得不見蹤影了,皇帝依舊沒有離開城頭的意思,於是,送別依舊繼續。

“這一次,我們能徹底的鏟除掉匈奴這根毒刺麽?”

劉徹前所未有的虛弱……

衛青拱手道:“盡全力,不留情!”

劉徹點點頭道:“雲瑯以前跟朕說過一種‘落水狗’理論,朕覺得還有那麽幾分道理。既然要徹底的給大漢打出一個百年安穩,那就要把事情做的徹底一些,愛卿此次從馬邑出兵,那麽……這一路上,就不要留任何活口了。”

衛青躬身道:“末將領命!”

劉徹似乎放心了心頭壓著的石頭,伸展一下腰身道:“這就好,這就好。”

衛青再次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的大軍道:“微臣但願這是我大漢最後一次向域外派遣大軍。”

劉徹笑了,揮揮手道:“這不是第一次,也將不是最後一次,剛才曹襄的呐喊聲你聽到了嗎?雖然話裏話外都冒著傻氣,底氣卻是有的。犯我強漢者?朕要這天下不敢再有犯我大漢者。哼哼哼,犯我一次者——斬草除根!”

衛青臉色一變,連忙道:“草原上不僅僅全是匈奴人,如果陛下煎迫過甚,大漢國北疆將永無寧日。”

劉徹看了衛青一眼淡淡的道:“朕算是看清楚了,大漢富庶,北方的蠻族貧瘠,在我大漢兵鋒最盛的時候,如果不能將蠻族的實力全力削弱,只要給他們修養生息的時間,又會出現一個新的匈奴。衛青,這就叫做得理不饒人!如果匈奴此刻比我大漢國強大,我想,匈奴單於也會這麽想的。執行朕的旨意吧,你若不能,霍去病,雲瑯將會接替你做,他們似乎沒有你這種奇怪的想法。”

衛青啞口無言,只好應命。

回家的途中,衛青一直不說話,同來送大軍出征的長平公主低聲問道:“夫君為何愁眉不展?難道大軍出征有什麽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