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暖心暖肺的阿嬌

劉據求見自己的父皇四次,霍光恰好也去見了皇帝四次,請皇帝評判新式軍糧的優劣。

不能說霍光是故意的,只是每次都恰好在劉據準備見他父皇之前,霍光正好研制出來了新的軍糧。

軍糧的研制是一個復雜而漫長的過程,如今,大軍準備要出發了,定型新式軍糧的事情迫在眉睫。

即便是皇帝也沒有發現霍光來長門宮的次數實在是太勤了,只是覺得這個少年人真的很勤快,是一個可造之材。

每一次見皇帝,霍光總能提出新的改進意見,每一次的意見都非常的中肯。

長門宮是阿嬌的天下……這裏所有的消息對劉據來說都是封閉的。

他無從得知,每一次他來求見父皇的時候,都是皇帝對他最失望的時候。

霍光就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帥氣,陽光,好學,上進,聰慧,懂事……

劉徹恰恰是一個高傲的人,他高傲的認為自家的孩子就該像他一樣睿智,沉穩,胸懷天下。

只可惜,劉據達不到他的要求,甚至遠遠低於他的預期。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準備晾兒子一段時間的皇帝,不知不覺的將自己凱旋歸來的兒子冷落了一月之久。

劉徹自然是不在乎冷落兒子這點時間的,可是,劉據在乎!

皇帝本來就沒有過多的親情,如此薄弱的親情,經過幾次冷落之後,親情就會變薄,最終會演變成陌生人,如果再有一點利益上的沖突,陌生人之間就會變成仇人。

大長秋喜滋滋的跟隋越從長門宮裏出來,他並不介意給紅袖的藏寶箱裏再增加一些藏品。

因此,搶在隋越前面道:“殿下小心了,盡管阿嬌貴人為你說了不少好話,陛下的怒氣並未消散多少,進去之後好生奏對,莫要再惹怒陛下。”

隋越好奇的看著大長秋,在他的印象中,大長秋從來就不是一個多嘴多舌的人。

直到劉據感激的拉著大長秋的手,大長秋輕飄飄的袍袖一瞬間變沉重之後,他才明白大長秋多嘴多舌的意義所在。

於是,輕咳一聲道:“殿下啊……”

不等他說話,劉據就沖上來拉著他的手,用同樣的法子送出了兩顆珠子。

看著劉據被內侍帶進了長門宮,大長秋就從袖子裏掏出五顆光華流轉的珠子沖著隋越晃晃,就重新收進了袖子。

隋越的職位與大長秋的職位等級相同,只不過一人伺候皇帝,一個伺候比皇後還要厲害的阿嬌,不管怎麽說,皇帝的貼身宦官永遠都是宦官中的王者……現在,劉據竟然敢如此小看他。

大長秋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小的炫耀舉動,就讓隋越的胸中充滿了憤怒!

剛剛得到兩顆寶珠的喜悅一瞬間就沒有了。

到了隋越這個位置上的人,對於財貨並不是很在意,畢竟,只要他願意,他想要多少財貨都會有人送。

現在,隋越覺得自己被劉據羞辱了,哪怕是劉據也不成。

每一位皇帝的貼身宦官,在皇帝過世之後,下場只有兩個,有些自知罪惡深重的,會選擇為皇帝殉葬,沒有被殉葬的也會被榮養在宮中,就此再無消息。

因此,隋越的主人只有一位,也只能有一位,如今,劉據羞辱了他,這讓他極為憤怒。

劉據當然不知道,僅僅在一個瞬間,他就得罪了權勢最大的一個宦官,且永遠都沒有解釋的可能。

他不該一個人來的,也不該親自向大長秋,隋越行賄的,即便是要行賄,也需要有一個隨從來做這件事,萬一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也可以通過斬殺隨從來獲得別人的原諒,他沒有,所以……

劉徹看著自己的兒子覺得非常陌生!

面對霍去病的時候他可以打罵,見到曹襄他可以毫無顧忌的連踢帶打,這都不是什麽事情,打了這麽些年,不但沒把那兩個家夥給打跑,反而讓這兩個家夥跟他越發的親近了。

現在,面前這個行禮行的一絲瑕疵都沒有的兒子,卻讓劉徹親近不起來。

劉徹心中暗嘆一聲對劉據道:“西南之行塵埃落定了,對也好,錯也好,朕不再追究。回來之後就好生的修整,總結一下西南一行的得失,為了讓你對自己有一個宏觀的認知。丞相府對你西南之行的評價,中軍府對你西南之行的評價,雲瑯對你西南之行的評價以及李息,路博德,你都要好好地看看,中間有一些話不中聽,你不得心生怨憤,更不得以此事為由向他們發難。另外,還有霍光西南之行的劄記,你也拿去一觀,這些人的諫言奏章,就是你的一面面鏡子,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知道了嗎?”

劉據擡頭看看父親,發現父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冰冰的,連忙低下頭道:“兒臣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