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處世之道

雲瑯,張安世從張氏出來之後,雲瑯就笑著對張安世道:“你現在娶老婆的標準不打算改變一下嗎?”

張安世回頭看看張氏的黑色大門,攤攤手道:“全憑師傅做主。”

雲瑯笑道:“是不是有一種被家人拋棄的感覺?”

張安世道:“以我大母,大哥的胸懷,做出這樣事情不奇怪啊,我本來就沒有奢望,所以也就談不到失望。大師兄一把火把自己家燒成了白地,如果不是他還有一點理智的話,我估計他會殺掉他的父親,造成人倫慘劇。說起來,我不過凈身出戶而已,比大師兄好多了。”

雲瑯上了馬車,扶著車窗對張安世道:“陛下其實希望你能執掌張氏,他又不想讓你太順利的成功,所以就把我們師徒放在一起烘烤一下,看看能出什麽油。

他以為你不會放棄大庶長的爵位,畢竟,有了這個爵位你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

他也認為我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早日進入大漢朝堂,提前幫幫雲氏。

又把決定權給了我,先讓我破壞掉嫡長子繼承這個制度,最終讓我成為勛貴中的異類。

讓你成為一個孤臣,最後走你父親的老路。

結果,我不在乎,你也不在乎,最終便宜了張賀。

所以說啊,這一場跟陛下鬥法,我們沒贏,也沒輸。

小子,一日為鷹犬,終生為鷹犬,當皇帝的鷹犬太危險,而我希望我的弟子一個個都長命百歲。

告訴你,活的足夠長久,也是一種勝利,無論你的敵人以前贏過你多少次,他活的沒你長,你就贏了。

活著才能有無數種可能,死了,就是一抷黃土,還是一抷散發著臭味的黃土。

你今日新入我西北理工門下,那就要學會第一個道理——雲氏門下只走最穩妥的大路,富貴險中求這種念頭要不得!”

張安世想了想,最終抱拳施禮道:“弟子銘記於心!”

雲瑯揮揮手道:“去吧,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適當的發泄一下是個不錯的主意。”

張安世攀上馬車坐在雲瑯身邊道:“那樣的話弟子還是跟師傅回家的好,至少回去之後有足夠好的美食可以讓我調換一下心緒。”

雲瑯嘆口氣道:“別帶壞曹信他們,另外,霍二在的時候,不要赤裸著上身,會把這個女孩子教壞的。”

張安世嘀咕一聲:“六歲的孩子有男女之別嗎……”

張賀目送雲瑯的馬車離開,彎著的腰這才直立起來,輕咳一聲,抖抖袍袖,就邁著方步走進了張氏大門。

給雲瑯準備的牛沒有人吃,張賀認為正好在家裏大宴一下自己昔日看不起自己的同僚,好好地出一口氣。

張家的太夫人送走雲瑯之後,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吩咐老仆把早就收起來的織機拿出來清掃,打理一下。

張氏聽聞此事,匆匆趕來流淚道:“張氏家業眼看就要興旺了,母親因何還要親自勞作?”

太夫人看著兒媳嘆口氣道:“你沒能守住丈夫,現在又沒能守住兒子,事事都做錯啊。現在,趁著我的身子骨還算硬朗,多織一點布積存起來,將來好作為養老之資。”

張氏哭訴道:“母親只知道安世是張氏子,難道就看不見張賀也是張氏子麽?”

太夫人伸出枯瘦的手,給兒媳擦幹眼淚,撫摸著她的臉龐道:“你是一個好的,這些年吃了多少辛苦,為娘看在眼中,如今,總算是有好日子過了,你這樣作為娘一點都不怪你,也是我為什麽沒有在君侯面前反對的原因。可是,孩子啊,你出身低微,在你丈夫貧賤的時候嫁給了他,在你丈夫飛黃騰達的時候他又冷落你,沒有教會你什麽才是勛貴家的大婦該做的事情。眼皮子淺是必然的。”

張氏聽母親這樣說,剛剛下去的眼淚又浮上來了,哽咽著道:“安世有雲氏為靠山……張賀堂堂九卿之長子卻只能屈身為胥吏,這不公啊。”

太夫人張開幹癟的嘴巴無聲的笑了,拍著兒媳的腦袋道:“這世上哪來的公平?

你丈夫為大漢國不可謂不勤,侍奉皇帝不可謂不忠,然一紙詔令下來,他只能伏劍自殺,這裏面有公平可言嗎?

一個人有大多本事才能承擔多大的責任,沒有本事卻身居高位者,可有一人有好下場?

張賀這孩子心性自小就懦弱,在家中常常有豪言壯語,在外邊卻每每色厲內荏,上不能給皇帝高明的建議,下不能威壓麾下的部屬。

長此以往,必遭橫禍!

從今日起,你還是跟我在內宅養蠶,織布,博取一個賢良名聲,或許能免遭橫禍。”

張氏太夫人是皇帝都贊揚的賢人,張氏向來唯太夫人之命是從,這一次,如果不是長子求告,她也不會擅自作出這樣的決定,聽母親這樣說也有些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