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真的是無心的

金日磾好奇的蹲下身子,瞅著眼前枯黃的草皮,找了一個木棍捅了一下,開始的時候還算順利,繼續往下捅,木棍猛地落了下去,金日磾閃了一個趔趄。

草皮下還傳來一聲慘叫……

很多年後,金日磾回想發生在長門宮外的事情,他就非常的後悔。

直到很多年後,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好奇心,草枯黃就枯黃唄,自己為什麽一定要用木棍去捅一下。

捅了也就捅了,為什麽自己隨便用木棍捅一下,都能捅瞎一個人的眼睛……

那個匈奴人如果忍耐力再好一點,一聲不吭,他也就拿著木棍牽著馬走了,如此,後面的事情就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可是啊,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那個被捅瞎一只眼睛的家夥,如果不翻開草皮跳出來,舉著刀子咆哮著要殺死他,他也不會弄死那個家夥之後給長門宮示警了!

一失足鑄成千古恨!

金日磾一刀劈在那個泥人一般的匈奴人頭上,這一刀勢大力沉,居然將匈奴人的腦袋從中劈開,白花花的腦漿灑了一地。

也就是因為這一刀,原本平坦的草地忽然波濤洶湧起來,無數的地皮被掀翻,無數的泥人一般的匈奴人,從土坑中跳出來,他們的目標非常一致,咆哮著殺向金日磾,在這一刻,金日磾相信,這些族人恨死了他這個叛徒!

金日磾跳上一匹光背馬,奪路而逃,而另外一匹駿馬,只因為貪吃了一口青草,就被洶湧的人潮吞滅,匈奴人本性愛馬,這一刻,面對仇人的戰馬,他們立即揮刀分屍。

“敵襲——”

金日磾狂叫一聲,猶如失孤的老猿……

守在宮門前的趙沖,哈哈大笑,並不因為敵人太多而感到畏懼,反而獨自站在宮門前,等候金日磾歸來。

金日磾縱馬進了長門宮,趙沖這才站在吊橋上,讓侍衛將他與吊橋一起拉起來。

同一時間,長門宮裏的號角嗚嗚的吹響,無數的甲士從宮墻下的藏兵洞裏鉆出來,迅速的沿著城門兩邊的偏門魚貫而出。

趙沖從來就沒有防守的打算,四千甲兵在手,他認為防守是對這支軍隊的侮辱。

雲瑯跟曹襄站在麻籽地裏瞅著即將接戰的兩支軍隊,就笑著對曹襄道:“趙沖沒有求援的意思。”

曹襄冷笑道:“他自己就能撈取的戰功,為何要便宜我們?”

雲瑯摸摸下巴道:“他不求援,我們就沒法子參與戰事,既然如此,我們就去後面堵截這些家夥的退路吧。”

曹襄擔憂的道:“別靠近三裏之內。”

雲瑯朝早就急不可耐的李陵努努嘴,李陵就抽出長劍,指向預定的位置,率領全軍出了麻籽地,快逾奔馬!

土黃色的匈奴人與黑色甲胄,紅色盔纓的漢軍終於撞擊到了一起。

僅僅一個照面,匈奴人組成的土黃色浪潮就被這些黑甲紅纓的甲士們給斬斷了。

劉徹上了城樓,阿嬌不放心也跟了上來,劉徹不滿的道:“這是戰爭,你一個婦人上來做什麽?”

在人前,阿嬌表現的乖巧而聽話,匆匆施禮之後就退下了宮墻,讓大長秋給她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劉徹看不到的鐘樓裏俯瞰戰場。

這是阿嬌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戰場,眼看著泥巴一樣的匈奴人源源不斷的從近處,遠處的草地裏翻出來,嘶叫著向長門宮湧過來,雖然長門宮前還站著一大排甲士,這樣的場景依舊讓她驚慌,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大長秋。

大長秋難得的握著一柄長刀輕聲對阿嬌道:“貴人,無妨!”

阿嬌發現雲瑯的部下正在三裏之外結陣,不由得惱怒的道:“雲瑯為什麽不立刻支援?”

大長秋搖頭道:“長門宮守將乃是趙沖,更是陛下駐蹕之所,沒有詔令,雲瑯不能靠近三裏以內。”

阿嬌痛苦的閉上眼睛,因為她剛剛看到,一個大漢甲士的腦袋被一個雄壯如山的匈奴人用狼牙棒給敲碎了。

“這是誰定的規矩?”阿嬌發急道。

“自我大漢立國以來就有。”

“難道就能眼看著他們戰死?”

“戰事才剛剛開始……更殘酷的戰鬥在後面,趙將軍認為自己能支撐,不用雲侯的兵馬也是理所當然。”

“為了軍功??”

“沒錯,就是為了軍功!”

“這些匈奴人好好地日子不過,為什麽要造反?”阿嬌又看到那個剛剛殺死了甲士的那個匈奴人被另外兩個甲士分屍,轉過頭又問大長秋。

“匈奴人沒法子搶劫之後啊,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他們認為陛下就是造成他們沒有好日子過的罪魁禍首,所以拼盡全力也要殺死陛下,以為這樣就能讓匈奴人再次過上,搶劫殺人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