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參政的代價

身體對疼痛是有記憶的。

尤其是受到重創之後,這種記憶就會越發的深刻。

蘇稚用剪刀剪開丈夫的衣衫之後,就捂著嘴巴嚎啕大哭。

一個人被別人重重的踢了幾十上百腳之後,他的身體絕對好看不到那裏去,即便是絕世美女遭到這樣的對待之後也同樣如此。

雲瑯現在付出的代價就是他真正參與大漢國朝政之後得到的第一個教訓。

武將當場鬥毆,這在大漢朝並不是什麽新鮮事,太祖高皇帝時期,就連太祖自己也沒少跟他的部屬們打架,太祖冷落呂後的時候,樊噲還舉著大盾追打太祖……

說來奇怪,太祖麾下的大將們一言不合就拳腳相加,卻並沒有影響太祖最後一統天下。

只聽說過項羽的部將紛紛來投,很少聽說有太祖的嫡系人馬投靠項羽的。

因此,在大漢國,武將鬥毆算不得大事。也就因為武將們相互鬥毆不休,太祖才設立了著名的春日宴,在這一天,有仇,有怨的兩個人,可以在歌舞聲中,在太祖的喝彩聲中,分出一個勝負。

只要勝負已定,失敗的人就會認輸,該得到的利益就會失去,想要奪回來,來年春日宴趁早!

在春日宴之前,即便是胸中再有怒火,也必須忍耐,否則就會招來所有勛貴們的鄙視。

春日宴這樣的規矩,一直沿襲了下來,文皇帝時期的春日宴變成了皇帝款待籠絡大將的場合。

到了景皇帝時期,春日宴成了各路藩王鬥志鬥狠的場所。

只是到劉徹這幾年才慢慢取消了春日宴,這說明皇權已經變得格外龐大。

皇帝不再使用分化的政策來對待勛貴們了。

直到趙禹制定了《大朝禮》,官員的一舉一動都有了規範可以遵循,慢慢的,武將明面上的爭鬥漸漸地如同文臣一般,變成了勾心鬥角的智謀演示,不再訴諸拳腳。

雲瑯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還是壞。

他隱隱覺得這種擂台式的解決糾紛的法子,似乎不錯。

“別哭,快點給我包紮一下,我覺得肋下好痛,你看看我有沒有骨折,還有,給我點鹽水漱口,有兩顆牙齒松動了,但願能長好。”

鹽水進了嘴巴,雲瑯慘叫一聲,這樣的疼痛幾乎讓他無法忍耐,只是,嘴巴需要盡快消毒,在這個時空裏,傷口發炎很致命。

蘇稚雙手快速的在雲瑯肩膀上縫補傷口,一道半尺長皮肉翻卷的傷口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他拒絕被人打昏,只能講臉龐貼在蘇稚隆起的小腹上,才能感到一絲絲的欣慰。

或許是父子連心的緣故,雲瑯總覺得蘇稚腹中的孩子正在安慰他。

跟雲瑯相比,公孫敖差點死掉。

腦袋沒有腫起來之前,被人扣上一個水罐,現在腦袋腫起來了,想要從水罐中脫身,自然是千難萬難。

幸好雲氏醫館的醫者聰慧,在公孫敖大喊自己喘不上來氣的時候,用鉆子,在罐子上開了幾個孔,這才讓他的呼吸變得順暢起來。

剩下的,就需要用小鋸子一點點的鋸開,這可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雲瑯!某必殺你!”

正在忙碌的幾個雲氏醫者聽這人這樣大叫,就很有默契的停下手裏的活計,去幫助別的君侯解除痛苦去了,反正腦袋在罐子裏看不見是誰,又沒有性命之憂,晚一點過來並無大礙。

劉徹在得知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

在京城的十六位武侯,一下子有十五個受了重傷,這樣的事情,大漢國開國以來從未發生過。

衛青就跟在皇帝身後慢條斯理的,將一個個看不清眉眼的侯爵介紹給劉徹看。

劉徹敲了一下公孫敖腦袋上的銅罐怒極而笑道:“如此說來,我大漢京城中的駐軍統領全部都躺在這裏了?”

衛青笑著回稟道:“陛下,無妨,如今大漢國內並無戰事,按照慣例,此時統軍之人乃是各軍司馬,即便有事,也自然會應變,不會有事。微臣等人已經商議出來了一個章程,請陛下過目。”

劉徹並沒有接衛青呈遞的奏折,瞅著衛青道:“全部都同意了?”

靠皇帝最近的公孫敖忽然大叫道:“微臣不知什麽章程,那時候微臣已經昏厥過去了。”

躺在公孫敖身邊的蘇建怒吼道:“公孫敖閉嘴,這些都是我們按過手印的章程,說過的話要算話,不能出爾反爾!”

罐子裏的公孫敖怒吼一聲就閉上了嘴巴。

雖然此刻他恨急了衛青,霍去病,雲瑯,卻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現出絲毫的軟弱。

打敗了不要緊,最重要的是骨氣,這一次被打敗了損失固然慘重,下一次卻有撈回來的機會。

如果這一次借助皇帝的力量來處理軍中的糾紛,即便是獲利於一時,從此之後,他休想再用私人情義獲得別人的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