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雲瑯狗賊

狼受傷之後會安靜的忍耐痛苦,舔舐傷口,等待恢復的那一刻。

狗就不一樣了,傷腿之後,就會大聲的慘叫,好引來主人替自己救治。

雲瑯一行人吃了兩只狗之後,就離開了荒野。

此時此刻,犬台宮一片黑暗。

劉徹從不在犬台宮這樣的小宮殿夜宿,這裏的防衛力量薄弱,宮墻也不夠高,唯一的好處就是距離長門宮不遠。

雲瑯回到富貴城的時候,江充那個可憐的妹子正好咽下最後一口氣。

雲瑯在蘇稚的解剖台子上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依舊死不瞑目。

能做太子妃的女子長得不會太差,不過,在死掉之後,就沒有什麽美麗可言了。

“屍體傷痕累累,尤其是下體,慘不忍睹,都是舊傷之上添了新傷,造成這種模樣的傷痕,可不是一日之功。怪不得太子妃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意,即便是明知道會被我切碎,也沒有半點懼怕之意。”

雲瑯搖頭道:“當初嫁給劉丹的時候,這個女人應該是歡喜的,畢竟,從一個平民女子一躍而成為太子妃,完成了她想要富貴一生的夢想。看得出來,這個女人為自己過著的富貴生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直到無法忍耐的時候,才會求告自己的兄長帶她逃走。”

蘇稚手裏的刀子在燭光下光芒四射,迫不及待的對雲瑯道:“夫君,切不切呢?這個女人身上不僅僅有外傷,還有很多內傷,骨頭也有很多損傷。說句實話,她中的毒對她這身傷來說不算什麽。”

“沒必要了。”

“為什麽?”

“劉丹死定了,不管我們在這個女人身上發現什麽悲慘的事情,對皇帝來說都不重要。如果劉丹僅僅是虐待,或者毒殺了這個女人,皇帝是不會理睬的,真正讓皇帝動怒的是,劉丹此人亂了人倫,傷及漢家根本,至於這個女人,對皇帝來說太無所謂了,他自己每年弄死的女子也不在少數。燒了吧。”

蘇稚再次瞅了一眼台子上的屍體,有些遺憾的道:“很有特點的教學工具啊。”

雲瑯擡手在蘇稚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我是讓你研究醫學,不是要你變成人魔。”

蘇稚怒道:“不切開怎麽有新的病理被發現?人死了,留下的就是一具皮囊,被我切開研究,還能造福世人,一把火燒掉有什麽用處?”

雲瑯搖頭道:“剩下的就是倫理上的問題了,好了,乖乖的跟我回去,忘了這事。”

蘇稚被雲瑯推著離開了解剖室,隨後燭光熄滅。

就在他們走了不長時間後,一個留著短須的青年人從一個巨大的木頭箱子裏跳出來,來到解剖台子前邊,單膝跪倒,抱著女屍的腦袋輕聲啜泣。

清冷的月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女屍詭異的面容上,減弱了詭異的青色,多了一絲柔和的象牙色。

男子黯啞的哭泣聲在空曠的解剖室裏回蕩,斷斷續續的如同鬼哭。

也不知道哭泣了多久,男子站起來,用覆蓋女屍的白色麻布將女屍包裹起來,然後就用繩子包紮結實,背在背上,從窗戶裏跳了出去……

雲瑯是早上從蘇稚的手腳糾纏中努力掙紮的時候知道醫館鬧鬼的消息的。

蘇稚早就不喜歡跟母親住在一起了,她更喜歡趁著懷孕的時候把丈夫支使得團團轉。

因此,這些天,雲瑯的日子過的並不好。

聽說醫館鬧鬼,雲瑯,宋喬,蘇稚就第一時間來到了醫館傾聽昨夜守夜的羌人看護婦驚恐的講述解剖室有鬼夜哭的事情。

打開解剖室,那些戰戰兢兢跟著君侯來看熱鬧的看護婦們頓時就尖叫起來。

解剖台子上空空如也,那個遭遇淒慘的女人屍體不見了。

雲瑯郁悶的瞅著窗台上的腳印,拿手比量了一下,他就知道這麽大的腳印絕對應該是一個男人的。

而且,一定是江充的。

裝骨骼,骷髏的木頭箱子被掀開了,那些原本已經被分門別類安置好的骨骼骷髏,如今被人弄得一團糟,留出來了一個可以讓一個成年人坐著的位置。

雲瑯看到這一幕,背後起了一層白毛汗,他萬萬沒有想到,江充不但沒有逃走,反而回到了富貴城。

昨天晚上,當他跟蘇稚商量處理他妹妹屍體的時候,這家夥就在距離他不到兩丈遠的木頭箱子裏。

如果昨晚順從了蘇稚,把那個女人的屍體給切了,說不定這家夥會從箱子裏跳出來把他們夫婦也給切了。

畢竟,大漢人能忍受蘇稚切割屍體的殘酷場面的沒幾個。

“詐屍了。”

一個羌人看護婦拔腿就跑,然後,其余的看護婦也一哄而散。

雲瑯自然是巋然不動的,宋喬的臉色發白,蘇稚則害怕的瑟瑟發抖,抱著自己的肚子警惕的瞅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