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毫無痛快感的報復

金日磾醒過來的時候,睜眼只能看見一片白色的房頂,這間房子是他平生見過的房子中最白的一個。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裏,想要轉頭四處看看,卻發現自己的腦袋被一個東西給固定死了。

一個頭上戴著白帽子,臉上捂著白布的人俯身看著他,雖然這個人全身都被白色的麻布給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金日磾還是通過那雙嫵媚的眼睛覺得這人應該是一個女人。

他剛要張嘴說話,那個女人就熟練地把一塊白麻布塞進他嘴裏,然後順利的用麻布上的布條在他腦後打了一個結。

“自他肋下第四肋骨處切開!”

女人因為嘴巴被麻布捂住了,說話甕聲甕氣的,而金日磾卻被這句話嚇得魂飛天外。

身體劇烈的掙紮起來,那個女人去探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脖頸上,不一會,金日磾就覺得自己頭昏腦漲,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等一盞茶的時間,待他血氣暢通之後,再切開皮肉,對接他斷掉的肋骨。”

金日磾做了一個悠長的噩夢……

在夢裏他被一群巨人赤身裸體的安置在一個巨大的桌子上,桌子周圍坐滿了奇形怪狀的巨人,每一個都是鋸齒獠牙的那種,手裏握著小小的餐刀正在進食。

桌子上的食物很多,有整頭烘烤出來的牛,有整只整只烤熟之後堆積在巨大銀盤裏的烤羊,跟這些食物相比,金日磾覺得自己應該是這一桌餐飯中味道最不好的那種。

一個人青面獠牙的巨人似乎對他這種食物很感興趣,藍幽幽的眼睛裏居然有一絲嫵媚。

眼看著巨人的餐刀直奔他的肋下而來,金日磾大叫著,大吼著,嚎哭著,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詞匯哀求巨人放過他。

只是肋部的疼痛是那樣的清晰,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肋骨被巨人的餐刀挑動之後,骨頭相互摩擦帶給他的痛感。

“我要被吃掉了……”

金日磾的喃喃自語一句,眼角有一行眼淚緩緩地流淌出來。

蘇稚縫完最後一針,丟下羊腸線跟彎針,對打下手的醫者道:“他以為我們正在吃他。”

打下手的醫者也是出自璇璣城,對自家大女丟出來的笑話自然要接上。

“還別說,這一身細皮嫩肉如果刷上蜂糖油炸出糖色,再多蔥姜多油鹽上籠屜蒸一下,味道應該不錯。”

蘇稚摘掉口罩,瞅瞅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皺眉道:“三師兄,我夫君說的麻沸散,到現在都沒有做出來?”

璇璣城三師兄彭壽同樣摘掉口罩,打開窗戶,讓清涼的風吹進來送走屋子裏的血腥氣,再看看已經包紮的嚴嚴實實的金日磾道:“按照君侯說的配方試驗過,效果不是很好,而且萬桃花,生草烏,天南星這三種東西還有毒,配伍如果不當,給人飲用之後,就不用做手術了,可以直接擡去埋掉。”

蘇稚怒道:“哪來這麽多的怪話,當年扁鵲不也是用毒酒麻翻了兩人,給他們做了心臟互換手術嗎?一定是我們的配伍不對,要加快速度,我們以後不能總是在做手術的過程中把人打昏吧?”

彭壽是璇璣城的三師兄,年紀比蘇稚大許多,對這個小師妹的脾氣甚為知曉。

搖著頭道:“快不得,快不得,成藥之後先要在老鼠身上實驗,成功後再在兔子身上實驗,再到猴子,再到豬,確保萬一了才能用在人身上。你現在有身孕,本就不該來醫館,萬一被藥氣沖撞了胎兒,你哭都沒眼淚。放心,雖然大師兄去了幽州,這裏不是還有我跟藥婆婆呢,你有什麽不放心的,另外,小喬早就給你下了禁足令,你怎麽還來?”

蘇稚讓羌女看護婦將金日磾推去病室,這才擔憂的瞅著肚子道:“家裏的很無聊啊,師姐在醫館,夫君去了長安,小光也在長安,家裏就剩下我跟一群孩子,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只好偷偷地來醫館幹點事情。”

彭壽笑道:“好了,現在也過完做手術的癮頭了,趁著小喬還沒有發現你來醫館,快點走。”

蘇稚噘著嘴在催促她離開的彭壽肩膀上捶一下,留下一片帶血的印記,然後就匆匆的走了。

看護婦將金日磾推進了病室,守候在病房裏面的霍光,立刻就拿起掛在病床上的病歷看了起來。

然後對同樣坐在病室裏的劉據跟狄山道:“肋骨斷了三根,其中一根幾乎插進肺部,肺部出血,這就是他咳血的原因,右手臂橈骨骨裂,左腳大拇指骨折,髖骨錯位,脾臟錯位……嘖嘖這家夥就像是被一頭瘋牛撞過一般。”

劉據對金日磾的傷勢並不感興趣皺眉道:“你們說此人頗受我父皇看重?”

狄山瞅著霍光道:“有……些事……不用……瞞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