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角鬥士金日磾(第2/2頁)

蘇稚在顯擺了幾天之後也就沒有顯擺的心思了,在大宴過親近的幾家婦人之後,連醫館都不去了,安心在家中養胎。

年節過後,春天就不遠了,向陽的台階下,已經有一絲絲的綠草冒頭了。

不過,在長安氣候多變的春日裏,提前發芽並不算是什麽好事情,有時候一場倒春寒,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就會把剛剛萌發的生命毀掉。

天色剛剛暗下來,長安城裏的角鬥場早就燈火通明,人頭湧湧,不論是坐在石頭台階上的販夫走卒,還是戴著幕籬坐在有爐火的小房間裏的貴婦,在這一刻都在為即將出場的角鬥士瘋狂呐喊。

只穿著一條犢鼻褲的金日磾手裏提著一柄長刀,孤獨的站在空曠的角鬥士場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能否幸運的活下來,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冷冽的風從高大的甬道裏吹出來,將他一頭漂亮的金發吹拂的蒙在臉上,這讓金日磾自己都覺得有些悲壯。

他不記得自己當時為什麽會在暴怒之下殺了那個愚蠢的角鬥士,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會答應代替那個角鬥士出戰六場。

他只記得,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站在角鬥場上,手裏捏著一把刀子面對另外一個相對瘦弱的角鬥士。

戰鬥是匈奴人的本能之一,當那個匈奴角鬥士撲上來的時候,他就本能的開始了戰鬥。

長刀割裂了角鬥士的衣衫,也同時切開了他的胸膛,直到一對飽滿的酥胸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才赫然明白,他的對手竟然是一個女人。

每一個新上場的角鬥士都是從屠殺一個女人開始的,這樣做的目的,是在向世界宣布,他已經放棄了身為武士的尊嚴,從這一刻開始,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角鬥士,不再是驕傲的休屠王王子。

名譽丟掉了,金日磾並沒有悲傷太長時間,如果在名譽沒有了之後,連合約都不能遵守,他將徹底的失去在長安城立足的根本。

風很大,金日磾卻感受不到寒冷,他輕輕地移動自己的腳步,讓自己站在上風位,很小的時候,師傅就告訴他,戰鬥的時候能站在上風位的時候,就一定要爭取。

即便做不到,也不能讓對手占據這個優勢。

今天是第四場決鬥,金日磾能感受到他面對的敵人已經越來越強大了。

昨日那場角鬥,他與敵人整整鏖戰了半個時辰,才將對手送進了地獄。

為此,他的腰肋上,被對手重重的抽了一鐵棍,直到今日,那裏依舊隱隱作痛。

他知道事情不對頭,可是,他不敢多想,每天一場角鬥,是他首先需要面對的事情,只有從角鬥場上活下來,才算是活過了這一天。

金日磾將金發撩到腦後,沖著無數來看角鬥的人怒吼一聲,引來無數的喝彩之聲,尤其是那些貴婦們,更是發出一聲聲的尖叫。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個灰衣人站在陰暗的角落裏,正在跟一個肥胖的大秦人低聲細語。

“不能壞了他的臉,不能讓他殘疾,當然,更不能要了他的命。”

大秦人嘿嘿笑道:“只要錢給足,我就能讓角鬥士用命把這事完美的圓過去,不會壞了他那張漂亮的臉,不會讓他殘疾,更不會讓他死去,他只會認為是自己在經過苦戰之後,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灰衣人笑道:“很好,這是最後三場的錢,對了,我們不認識是吧?”

大秦人笑道:“不認識,您也知道,大秦人看大漢人,總覺得每一個人都長得一樣。”

灰衣人點點頭,隨即就走進了甬道,從甬道裏走出來,他已經變成一個挑著兩個空酒壇子的商販,在一群同樣挑著各式各樣的食物,以及美酒的商販中間一點都起眼。

在人群中走了一會,灰衣人身上的擔子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他也不再是一個灰衣商販,而是變成了一個赳赳武夫,他從不向後看,只是,總在不經意間,他的身份總是在變化,面容也跟最先前的灰衣人有了天壤之別。

當他蹲在一個灶台前面開始燒火的時候,掌櫃的走過來道:“沒人跟蹤。”

燒火活計點點頭瞅著遠處的角鬥場,聽著那裏出來的山崩海嘯一般的呐喊聲,搖搖頭道:“角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