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神靈來了

活了兩輩子,能讓雲瑯自知自覺的將膝蓋彎下去跪拜,並且把腦袋真實的磕在地上的人只有雲婆婆跟太宰。

這兩人都哺育過雲瑯,都在雲瑯還處在幼兒期的時候精心保護過他。

在很多時候,這兩個人在雲瑯的生命中,不知不覺的承擔了母親跟父親的使命。

因此,在祭奠這兩位的時候,雲瑯是虔誠而哀傷的。

老虎可能感覺到了什麽,張著嘴巴朝雲瑯設立的排位嚎叫了一嗓子,然後就趴在雲瑯身邊將腦袋耷拉在地上。

蘇稚跪在雲瑯身後,她一向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從丈夫開始用手帕擦拭供桌的時候,就知道她即將祭奠的人對丈夫來說非常的重要……

何愁有只是拱拱手,就站立在一邊,他跟太宰並不合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可能性更大。

祭奠完畢之後,雲瑯就把太宰的靈位用綢布包裹起來,放進老虎背上的袋子裏。

以後,不能再讓太宰孤零零的留在石屋中,雲氏家園雖大,有了太宰靈位之後,才堪稱完整。

黑火藥被何愁有拿來的時候,雲瑯感慨萬千,拍著一管管被油紙包裹起來的黑火藥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如果不是因為劉徹起了搶劫之心,他是不願意把這東西拿出來的,這原本是他留給雲氏家族保命用的。

地圖是他獻上去的……這極大的開闊了大漢人的視野……也助長了他們探索世界的野心。

雲瑯清楚地知道,探索世界,僅僅依靠刀劍是不夠的,那會極大的拖延探索的進程,已經將傷亡無限的增大。

火藥,是人類掌握的第一種超自然的力量,在火藥面前,強壯的身體,精湛的武技都將失去他原來代表的意義。

一隊探索世界的大漢武士,如果配上火藥,在這個原始的世界裏,即便是火藥爆炸之後發出的聲與火,就能讓原始世界的人以為神。

勞師遠征,損傷太大了……這並非雲瑯想要看到的後果。

雲瑯跟何愁有背著火藥下了山崖,蘇稚跟老虎就留在石屋子前邊等待消息。

石頭屋子不算大,蘇稚卻起了探索之心,這裏數量最多的就是竹簡跟木牘,她翻看了很多,最終發現,關於靈位上的那位太宰,以及雲瑯的記載一點都沒有,所有的記錄,在始皇帝駕崩之後就戛然而止。

蘇稚的目光落在那片空地上,如果那片空地上堆滿了竹簡木牘,她就能知道夫君以前的事情,可惜,夫君把那些東西全部都收起來了,或者,燒掉了。

老虎趴在斷崖上無聊的看著他的江山,他很懷念以前跟雲瑯坐在山崖上看世界的感覺,那時候,整天除過狩獵,就是相互打鬧玩耍……

有老虎在,山林裏連鳥鳴聲都聽不見,風催動的松濤聲,從腳下一直蔓延到深山處,就像大海泛起的漣漪層層疊疊無休無止。

蘇稚勤快的就像一只老鼠,不大的石屋子對他的吸引力很大,她孜孜不倦的在屋子裏搜尋任何跟丈夫以前生活有聯系的物件與文字。

不長的時間,她就獲得了一柄女子用的佩劍,一面式樣奇古的玉牌,一面銹跡斑斑的銅鏡。

蘇稚覺得這些東西都該是她的。

站在屋子裏再次掃視了一遍,確定沒有更多東西了,就配上短劍,先是將銅鏡插進一堆細砂裏摩擦除銹,等大的銹跡除掉之後,她就陪著老虎坐在斷崖前,用麻布用力的擦拭銅鏡。

打磨銅鏡,這是一件非常費功夫的事情,好在,雲瑯跟何愁有已經離開很長時間了,估計還要再等一陣子,她有的是時間做好這件事。

清水淋在銅鏡上,再用力的摩擦,銅鏡上的銹跡慢慢的消失不見了,蘇稚用銅鏡照照自己,銅鏡裏的人像依舊模糊。

她就掏出絲綢手帕,淋上水,繼續研磨,如果能讓這面銅鏡重新恢復昔日的光彩,蘇稚覺得花多大的力氣都是值得的。

大地突然顫抖了一下,老虎猛地直起身子,一雙大眼睛變得極為兇惡,全身的毛發似乎都豎起來了。

緊接著一連串悶響從山崖下傳來,大地搖晃的更加厲害了,蘇稚驚恐的抱住老虎,冬日裏響雷,這不是一個吉兆。

老虎似乎比她還要害怕,大腦袋搭在蘇稚肩膀上相互安慰。

一聲炸雷從腳下響起,老虎咆哮一聲就向石屋子跑去,蘇稚在後面大叫著也跟著鉆進屋子。

山林裏群鳥亂飛,無數的野獸亡命的向山林深處逃竄,一股煙塵從斷崖下升起,一道山嶺顫抖一下,就突然下陷,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溝。

而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雲瑯從山崖上走上來的時候,蘇稚第一眼就看到了,飛一樣的跑過來,緊緊的抱住雲瑯,雲瑯跟感受到她狂跳的心,撫慰嬰兒一樣的輕拍著她的後背口中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全部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