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是麻煩就逃不掉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雲氏開始有規矩了。

雲瑯從來沒有制定過什麽規矩,他從來都是用放羊的模式來管理雲氏的。

後來不知怎麽的,雲氏先是有了前院跟後院的區別,後來又有了等級上的分別,再後來……就沒有幾個人敢跟雲瑯說話了。

雲瑯記得自己不久前才帶著老虎去麻籽地裏去攆那群喜歡找野男人生孩子的仆婦。

仆婦們那時候還敢露出身體調戲引誘一下他。

現在,雲瑯想從她們拘謹的臉上看到一絲笑容都難。

說實話,雲瑯這個家主現在多少有些無所事事的感覺。

內宅的事情,梁翁操持的很好,雖然沒人看得起梁翁,雲瑯卻覺得沒有什麽好抱怨的。

至於外宅,平遮兄弟兩個很能幹,不論是鋪子裏的事情,還是人情往來,也處理的絲毫不差。

至於張安世,劉婆,陳銅這三個人的地位就比較超然了。

錢莊的生意雖然剛剛鋪開,看似不起眼,雲氏的家臣們都知曉這東西該是雲氏今後主要的財源。

桑蠶,織綢,染坊這個相關的產業是雲氏建立最長,也是最安穩的財源,是雲氏最根本的家業,不可輕易舍棄。

至於造紙,印刷這東西,目前來說,給雲氏帶來的利潤不是非常豐厚,陳銅卻認為這項產業有大前途,並且為此孜孜不倦的努力著,爭取將生產的成本控制到最低。

這幾年,雲氏已經開始剝離當初因為雲瑯一時興起建立起來的作坊。

比如造錢,冶鐵,造船,造車,造農具,水車,磨坊的一系列作坊。

這些作坊跟民生聯系太緊,官府不允許這樣的作坊掌握在一個人手中,於是,同樣的作坊在長安開了很多家,造出來的東西與雲氏大同小異。

而劉徹又在逐漸收回造錢的權力,雲氏的冶鐵作坊也被桑弘羊詬病了許久。

他在努力的施行鹽鐵官賣,雲氏卻大行其道的冶鐵造農具,這幾乎就是在一巴掌一巴掌的抽他的臉。

跟官府作對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因為他們有太多的法子在你讓他們不舒服的時候讓你更加的不舒服。

雲氏沒有辦法在官府與雲氏之間找到一個讓兩方都舒服的距離,最後就只能放棄那些看似賺錢,實際上非常費力的作坊了。

雜亂無序的產業對一個家族好處不多,大而全的產業布局非常的耗費人力,而人力恰好是雲氏的弱點。

雲瑯不擔心自家沒有賺錢的門路,他只要想,門路多的是。

“夫君,狗子幹嘛要娶匈奴女人?”

蘇稚坐在丈夫身邊,剛剛吃掉半個西瓜,就立刻跟丈夫說起雲氏這兩天最大的新聞。

“這跟狗子的經歷有關,他一個人在匈奴心驚膽戰的待著,隨時隨地都會有性命之憂。這個時候要是一個不錯的女人陪著他一起過活,總是容易生出感激之情的。”

“你以前在山裏的時候誰陪著你?”

雲瑯摸摸老虎的頂瓜皮道:“是這家夥,他陪著我坐在懸崖上看日出,陪著我在樹林子裏奔跑,我們一起打獵,一起尋找食物。天熱的時候一起泡水池子,天冷的時候就相互依偎著睡覺,那個時候我覺得有兄弟就夠了,女人什麽的根本就沒印象。”

“我們還不如這頭臭老虎?”蘇稚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是兩回事,不要混為一談。”

老虎能感覺到雲瑯在誇他,仰起頭用濕潤的鼻子碰碰雲瑯的手以示感謝。

蘇稚看著老虎道:“我要吃虎肉,還要用虎骨熬藥!”

老虎懶懶的看看蘇稚,將肥碩的爪子墊在下巴下邊,繼續睡覺。

宋喬坐在主位上,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蘭英,蘭喬的跪拜,又把小狗子抱在懷裏仔細的觀瞧一下,取過一個碩大的銀鎖掛在小狗子的脖子上,對兩婦人道:“家主說銀鎖能鎖住孩子的命,不至於被妖魔鬼怪奪走。這孩子一看就是一個有福的孩子,等孩子在雲氏住習慣了,就該送去醫館讓醫者看看。”

蘭英,蘭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比大閼氏都要美麗的貴婦人。

心中暗暗做了一個比較,眼前的貴婦毫無疑問要比草原上最美麗的大閼氏還要漂亮。

而這個漂亮不僅僅體現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更體現在她溫柔地話語,以及待人的風儀上。

大閼氏永遠是高傲的,看牧人家的孩子就像看自己的羔羊,眼前的這位貴人,抱著孩子的模樣就像一個真正的母親。

小狗子手舞足蹈的朝宋喬啊啊的叫著口水橫流,宋喬笑著用手帕沾掉孩子嘴角的口水,她很喜歡這孩子,以至於忘記了眼前還有兩個女人的存在。

紅袖咳嗽一聲,宋喬擡起頭,歉疚的沖蘭英蘭喬笑一下,就戀戀不舍的將胖孩子還給了蘭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