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連捷對皇帝的理解

劉徹的報復來的比雲瑯預料的要早,傍晚的時候,宦官隋越就來到雲氏,準備收回雲瑯手裏的印鑒,官牒。

對於這樣的事情,雲瑯是不會拒絕的,非常利索的把自己所有的印鑒都拿出來裝在一個盤子裏任由隋越挑揀。

隋越看了雲瑯一眼道:“你平日裏就把這些東西這樣存放?”

雲瑯面無表情的道:“陛下拿走我的印鑒,最失望的不是我,而是我閨女,畢竟這些都是她從小玩到大的玩具。”

“這是對帝國不敬!”

雲瑯笑道:“在我看來,我閨女的重要性超過了我的生命,功名利祿不過是我的身外之物。兩者不可同日而語。雲某在內為官之時,對陛下忠瑾,在外為將之時,為了帝國則舍生忘死。自忖持身正,立足穩,無愧於陛下,也就無懼於陛下,至於官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沒有什麽好遺憾的。為官之時,我當為國效力,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民之時,我也自當耕讀一生,自得其樂,貧賤不改其志。”

隋越的眼睛瞪的快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了。

雲瑯認真的對隋越道:“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吧?千萬不要忘記把這些話原原本本的轉告陛下。”

隋越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這些宦官有一門本事雲瑯非常的佩服,那就是學人說話!

他們能把別人的話一字不差的在短時間裏記住,然後再原原本本的轉告給皇帝。

當然,關系好的時候可以按照皇帝當時的心態稍微改動一下,關系不好的,他也會通過語氣,或者動作讓皇帝完全曲解他嘴裏的話。

人家要傳話,金子自然是不能少的。

雲瑯從袖子裏摸出一塊真正的赤金,放在隋越的手裏道:“這樣的金子很難得,裏面幾乎沒有任何雜質,不要當普通的金子給花用了。”

隋越哆嗦了一下,想要推辭,就聽雲瑯道:“使者來臣子家中,自然會有一些禮物敬上,陛下也清楚,只是一塊金子,算不得賄賂吧?”

隋越很想說這塊金子是不同的,在大漢國想要一塊十足是的赤金,那是非常艱難的一件事,就他手裏的這塊金子,已經不能稱之為金子了,而是富貴人家的一個象征。

其價值早就超越了金子。

隋越以前是不收別人禮物的,即便是現在,他也基本上不收別人的錢財。

他不記得自己第一次拿雲氏的東西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是一個包子?

不管了,反正雲氏的東西收了不少,也不在乎這一錠金子,不管咋說,這錠金子入手溫潤,而且沉甸甸的,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東西。

別人可能不知道雲瑯把陛下氣成了什麽樣子,隋越非常的清楚,因為陛下回去之後,就掄著高大的鶴嘴燈,把大殿裏的柱子砸的亂七八糟的。

一般人把陛下氣成這個樣子,大難也就臨頭了,今天不一樣,陛下生完氣之後,雙手摳著桌案只要求收回雲瑯的官印,至於別的一句話都沒說。

上一個把陛下氣成這模樣的人是主父偃,他私自打開糧倉救濟了災民,那些糧食其實是為邊軍準備的。

陛下幾乎被氣死。

結果呢,主父偃被陛下打發得遠遠地,只要遇到真正的大事情,還是要請教主父偃的。

這種人的官位才是鐵打的。

隋越看的很清楚,有真本事的人,沒有人在乎官位,哪怕今天被拿掉了,明日也會被送回來,而且官位會更高。

“陛下說,送二十萬斤白菜入宮。”

雲瑯點點頭道:“知曉了,雲氏今年的菜油也收獲了很多,要不要也送一些?”

“哦,還有果醬,蜜餞跟果幹,哦,今年還弄了好多豆腐幹,豆腐皮,肉腸也灌裝了很多。”

隋越沖著雲瑯嘿嘿笑道:“那還等什麽,一樣裝一車,我這就送進宮裏去,陛下正發怒呢。”

“早就準備好了,把陛下惹怒了,總要付出一點代價才好。”

金錠無聲無息的滑入了隋越的袖子,長長的一列馬車跟在隋越的馬車後面,緩緩地向章台宮駛去。

不知道劉徹看到這些禮物之後會是什麽心情,不管怎麽說,禮多人不怪。

隋越走了,皮球一樣的連捷就從樓梯底下鉆出來,跟雲瑯一起目送隋越。

“你的這個法子真的可行?”雲瑯有些懷疑,惹怒劉徹總是讓他非常的擔心,這樣的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連捷冷笑道:“我跟了他十幾年,他歡喜的時候踢我,生氣的時候更喜歡踢我,我知道的皇帝與你們知道的皇帝有很大的區別。你越是在乎官位,他就越不會給你,你越是不在乎官位,他就會主動拿官位套住你。白菜地裏的時候,皇帝羞刀難以入鞘,我們是臣子,首先認錯的只能是我們。這一套不管有沒有用處,都能化解他對你的憤怒!至少讓他知道你雖然桀驁不馴,依舊是他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