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劉據的噩夢

清晨,一隊帶著幕籬的白衣女子在身著黑色袍服的宦官護衛下離開了曹氏莊園,踏上了上林苑的古道。

紗衣飄飄的侍女,以及一身黑衣的宦官,在踏上古道的那一刻,就把這個世界變成了仙境。

雲瑯早早地守候在大門口恭迎皇後的到來,在他身邊是一身宮裝打扮的宋喬,至於蘇稚,則穿著一身別扭的綠色裙子東張西望。

雲音張大了嘴巴在打瞌睡,霍光則跟師傅一樣,穿著一身小一號的藍色常服,見雲音瞌睡的搖搖欲墜,就抓著雲音的肩膀,好讓她站立的直一些。

雲瑯不得不承認,美麗的女子戴上幕籬就多了一份神秘感,尤其是數量多了之後,就讓人無端的生出天上人間的感覺。

“夫君,我們要不要也戴上幕籬?”蘇稚踮起腳尖眺望一下古道對雲瑯道。

“應該用不著,沒看見有護衛前來。”

宋喬擔憂的道:“就怕皇後以家禮來咱們家,說是恩典,還不如說是威脅。這些年妾身見過衛皇後三次,每一次見她都覺得有所不同,頗有些千變萬化的意思。”

雲瑯挑挑眉毛,背著手來回走了兩步,就對宋喬道:“千萬不要小看任何白手起家,最終身居高位的人。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

想想阿嬌當年的氣勢是何等的囂張,最終,在這個女子面前同樣折戟沉沙。

最奇怪的是,阿嬌居然對衛子夫並沒有多少惡感,風雲再起之後不但沒有處處為難衛子夫,反而處處避讓,這就讓人難以理解了。

都說雲從龍,虎從風,卻不知這位皇後才出現在我們的眼中,就已經讓我們進退兩難。

這沒法子拒絕,都說禮多人不怪,真正禮數周到了,也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為難的卻是我們這些個主人。

今日不談其它,只說農桑!

我們全家向前走走吧,皇後趨步雲氏,這禮太重,我們受不起。”

宋喬點點頭,就跟著雲瑯離開了雲氏大門,踏上了古道。

古道上除過這兩撥人之外,一個外人都沒有,平日裏,這條路上的行人商賈不絕於途,現在一個都看不見,只能說明這一條路已經被兩面封鎖了。

大漢朝的皇後並沒有鎖在深宮不能見人的規矩,只是衛子夫平日很少出宮,此次突然出現在人間,讓雲瑯憂心忡忡。

就在昨晚,黃氏再一次派人來到了雲氏,以極低的姿態希望與雲氏和解,甚至提出了黃氏將退出長安絲綢買賣這樣自殺一般的條件。

少府監是皇後權力的具體表現,而商賈與皇後的聯系歷來是緊密的,黃氏這種以商賈之道起家的人,更是與皇後的關系堪稱密不可分。

此事發生的如此急促,恰恰又是在皇後駕臨雲氏的前一天,其用意算是不說自明。

領頭的大長秋器宇軒昂,如果不是穿著宦官服色下巴光溜溜的且音色陰柔,很難讓人將他與宦官這個職業聯系到一起。

這種一看就是人才的家夥,如今站在上風位,僅僅是揮動一下拂塵,動作優美的就讓雲瑯嫉妒。

何愁有的笑容沒有人願意看到,也基本上沒有幾個人看到,看到何愁有笑容最多的是雲音,至於霍光,何愁有從來沒有給過他什麽好臉色。

長門宮裏的大長秋,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他這種真正的笑容除過給紅袖,別人看到的笑臉都像是畫上去的一般,在雲瑯面前也不例外。

何玉樹的笑容就不一樣了,在跟雲瑯的目光相對的那一刻,他的笑意就在眼中醞釀,笑容最終如同火星一般在眼中點燃,最後彌漫到整張臉上,這讓他的笑容非常的溫暖。

雲瑯幾乎沒有感受到他跟自己有什麽別的交流,兩人就已經親熱的拉著手在互訴衷腸。

“久聞雲侯盛名,何玉樹這才得見,真真是來晚了。”

雲瑯嘆息一聲道:“農桑乃是國之大事,不客氣的說雲氏恰恰擅長此道,雲氏早就盼著皇後殿下能夠早日駕臨,好讓雲氏可以借助皇後殿下之東風將些許農桑之術傳播天下,好早日惠及萬民,固我大漢江山。”

聽雲瑯說的豪邁,何玉樹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煦,拉著雲瑯的手輕輕地拍兩下感慨一聲道:“終究還是來了,只要是好事,任何時候開始都不算晚。”

雲瑯同樣拍著何玉樹的手笑道:“此言甚佳!”

說罷,兩人就攜手拜見站在陽光裏的衛子夫。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衛子夫的裙椐,有些地方已經沾染了一些泥土,衛子夫很明顯的不在意這些,雖然沒有對雲瑯這個臣子還禮,卻微微撩起面紗露出圓潤的下巴笑吟吟的道:“有勞永安侯了。”

雲瑯縱聲長笑道:“皇後駕臨,雲氏蓬蓽生輝,今日定不讓皇後殿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