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你就是一個垃圾

桑弘羊這個狗賊的耳目遍布天下,主要職責就是為天子斂財,別看他只是輕描淡寫的提起了黃氏,其實就是準備為黃氏說話,希望雲氏這裏可以退讓一步,讓黃氏有裏子,有面子的完成對雲氏的壓榨。

話說的很客氣,可是,在這種客氣的話語底下是赤裸裸的輕蔑以及剝削。

桑弘羊這些年通過收拾鹽商,鐵器商人,將鹽鐵收歸國有,為大漢朝廷搜集到了很多錢財,現在,他似乎又想對絲綢下手了。

或許,這就是桑弘羊在短短的兩年之內,官職上升了三級之多的原因。

雲瑯用腳後跟都能想到,一旦絲綢被收歸國有,對這個行業來說將是巨大的倒退。

一旦生產絲綢的人不能自主定價,巨大的中間差就會被國家全部拿走,從而讓養蠶,繅絲,織綢變成一個雞肋行業。

在大漢國,絲綢與貨幣其實是有同等地位的,桑弘羊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執著的進軍絲綢業。

這個時候,如果再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讓桑弘羊以為雲氏還有退讓的空間,那麽,後果將是非常嚴重的。

聽了雲瑯的話之後,桑弘羊的眼中迸發出狼一般惡毒的眼神,雲瑯卻平靜的看著桑弘羊道:“過度的盤剝對大漢國來說不過是寅吃卯糧,現在你拿走了多少,將來你可能要十倍,百倍的還回去,這是一個規律,逃不脫的。”

桑弘羊冷冷的道:“你是在鄙視老夫的智慧?”

雲瑯淡淡的道:“如果你離開你現在的位置,讓我坐上去,我會做的比你更好,至少,不增賦稅而國用足這樣的事情我還是能做到的。”

“荒謬!”

“荒謬?某家自山中出來的時候,只有一襲破襖,一頭鹿,三年之後,雲氏已經是長安著名的富戶,如今整整七年過去了,雲氏早就是長安頂級的富庶之家了。

在這個過程中,雲氏沒有盤剝仆役,沒有侵害國朝,沒有與民爭利,更沒有少交過一個錢的賦稅,人人都以與雲氏交好為榮,大夫可能做到?

想當年,大夫出山揚名之時,府上已經是洛陽有名的富商,以錢財買通寺人,以心算之能見高明於陛下,言利是而折秋毫,將家學貫通到了極致,方才獲得侍中之位。

而後便有一十六項賦稅降臨,民間至此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商賈更是哀嚎連連,僅僅洛陽到長安的商道,從旅人夜不絕途到人跡罕至,中間用時不過一年。

商人之技不過低買高賣,自己實際不生產一粒糧食,一件陶器,一尺絲綢,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奪民財為國用,一旦百姓困頓到了再也無財讓你榨取之時,天下輿論紛紛,那時候,將是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還聽聞,當年竭力送你入官途的令翁如今捶胸頓足恨不當初,不知可有此事?”

雲瑯惡毒的話語,即便素來波瀾不驚的公孫弘也忍不住睜開眼睛仔細的看了雲朗一眼。

桑弘羊一張冠玉一般的臉,早就變成了紫茄子,雙手在袍服下攥的緊緊的,好半晌才拂袖道:“無知小兒之言!”

雲瑯瞅著甘泉宮裏如同螞蟻一般忙碌的人群,嘆息一聲道:“是不是無知小兒之言,你且拭目以待。”

“少年得志未免張狂,老夫且容忍你一次!”桑弘羊站起身,重重的拂袖預備離開。

雲瑯看著桑弘羊道:“你一介左庶長,如何能對一位帝國侯爵說什麽張狂!”

桑弘羊的身體頓了一下,緩緩轉身,朝雲瑯施禮道:“謹受教!”然後就一刻不停的離開了。

公孫弘苦笑一聲對雲瑯道:“你何苦樹敵太多?自古以來都是欺老不欺少,老朽這般年紀的人你欺負一下也就算了,而桑弘羊正當年,你準備與他爭鬥一世嗎?”

雲瑯朝公孫弘施禮道:“公為宰相,無人不服,將來雲某為宰相,想來也無人有怨言,至於桑弘羊,他不過一介商賈而已,此生無望為相!”

公孫弘聽雲瑯這樣說,立刻就來了興致,捋著胡須道:“這是何道理?”

“無他,桑弘羊目光短淺,只圖一時之快,毫無遠見卓識,處處以利為標,忘記了這天下不但是陛下的天下,也是你我以及天下人的天下。搜四海而供一人,那是桀紂才能幹出來的事情,陛下素來英明,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只是目前邊關戰事緊,才讓桑弘羊這等人物得用於一時,一旦兵戈紛爭結束,桑弘羊制定的所有國策,都會一一被廢除,畢竟,到了那個時候,也就到了陛下安撫天下的時候了。”

公孫弘奇怪的看著雲瑯道:“你這些道理都是從哪來的?為何老夫沒有看到這樣的征兆?”

雲瑯道:“他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您很快就會看到征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