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臧僖伯諫觀魚(第2/2頁)

曹襄嘆口氣道:“這些天,我被長安城裏的勛貴們嘲諷的夠嗆啊,兩個侯爵種六萬畝地,真的很丟人啊。”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後來呢,就不覺得丟人了,能把六萬畝地種好才是大本事。我甚至覺得這六萬畝地也是陛下丟給我們的一個考驗,如果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種好六萬畝地,他才會對我們有更多的信心,才會托付重任給我們。”

曹襄聽雲瑯這麽說就嘆了一口氣道:“陛下誰都不信啊,哪怕我是他外甥,也沒有比別人多給一點信任。”

“不按照感情行事的皇帝才是一個好皇帝,國家這麽大,要是處處都按照關系遠近來安排,那叫任人唯親,會出大問題的,這樣其實挺好的,就像兩只挨凍的刺猬,總要試探著抱團取暖,最終會找到一個合適的距離的,既能保暖,又不至於刺傷對方。”

曹襄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灰白色的紙,小心的擦幹桌子上的水漬,這才把紙張平鋪在桌面上,並且耐心的用手擼平紙張,指著上面的一段話輕聲念道:“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以軌物者也。故講大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烝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顯文章,明貴賤,辯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用於器,則君不射,古之制也。至於山川林澤之實,器用之資,皂隸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

雲瑯平靜的聽曹襄念完澀聲道:“《臧僖伯諫觀魚》?母親要你念給我聽的?”

曹襄搖頭道:“是我亞父,這上面的字也是他寫的。”

雲瑯瞅著紙上略顯生澀的毛筆字苦笑道:“這個故事裏最重要的一句話就是——望之不似人君。看來大將軍認為雲氏的做法過於下三濫了,不是一個關內侯該幹的事情,要我遵循守禮……阿襄,你能告訴我一個真正的侯爺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曹襄抓抓頭發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一生下來就是侯爺!”

雲瑯瞅著曹襄很想發怒,又覺得不該對他發火,瞅著桌子上的衛青的親筆信,把牙齒咬得很緊,卻最終長嘆一口氣。

自己跟衛青到底不是一路人……雲瑯喜歡快意恩仇,不是很喜歡什麽事都忍讓……

弱小的時候忍讓是沒法子的事情,現在如果繼續忍讓裝一頭豬,裝的時間長了,就真的會變成一頭豬。

無論如何,雲瑯覺得自己有資格驕傲,至少,在這個滿是古人的時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