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危險的東籬子

“篤……篤……篤!”

雲瑯的箭法很好,總能把羽箭送到靶子上。

“十五步啊,這是老夫見過的最近的射箭距離,以及最大的靶子!”

雲瑯怒視說話的閑人。

一個同樣穿著黑衣的博士背著手站在陽光地裏,滿臉的不屑之色。

“這樣做是為了培養我的繼續射箭的信心,如果每一箭都射不到靶子上,我估計沒有多少繼續射箭的信心。”

黑衣人笑道:“射箭一道在心,在手,唯獨不在眼,你用眼睛去瞄準,不如用心,用手去瞄準。”

說完了,還很自然的接過雲瑯手裏的弓箭,閉上眼睛,隨手就開弓射箭。

“篤篤篤。”

一連三支箭如同流星趕月一般齊齊的落在靶子的最中心,強勁的力道幾乎透靶子而出。

黑衣人剛剛露出笑臉準備跟雲瑯解說一下射箭的要點,卻找不到雲瑯了。

“你家的茶水確實不錯,我在長平公主府上也飲過,沒你家的茶水滋味好。”

東籬子喝了一口茶水,品了良久,才感嘆道。

“哦,這是因為水的緣故,好茶必須要配上好水滋味上才能達到統一。對了你除了偷我家的書,還偷過誰家的?”

“什麽叫偷啊,天下的學問本來就是天下人的,藏書不給人看的人,比囤積居奇的商賈還要下作。只要有機會,某家去哪裏都會取書,陛下藏書我也沒有少拿,一般去別人家目的就是藏書,誰耐煩應酬那些勛貴。只是,現在邀請某家去飲宴的人家越來越少了。”

雲瑯輕輕啜飲一口茶水道:“你總是去別人家拿書,誰敢再邀請你。以後可以去我家看書,我好吃好喝的招待,只求你別拿走,實在是喜歡了,可以抄錄。我真的害怕了,別動不動的就為幾本書去死,不值得。”

東籬子苦笑道:“如果能用性命換到足夠好的書,有什麽不可以的,你出身大門派,一生下來,就有看不完的典籍,即便是把典籍看完了,你那些學問高深的師長也會編篡出新的書給你讀,如此環境下嗎,你哪裏會知道求學之苦。”

“我小時候也過得是苦日子,平日裏只有白米飯跟鹽菜,但凡吃點肉就算是過節了。一件衣服也總是縫縫補補的穿,露出大拇指的鞋子我也穿過,你以為我沒有撿拾過柴火?沒有養過雞鴨,喂過……”

雲瑯見東籬子看他的眼神滿是譏誚,不由得慢慢降低了聲調……好吧,他口中的苦楚,跟大漢貧家子比起來……似乎還不錯。

“這就對了,你吃的苦對我來說就是享福,當初你雲氏將書籍堆積在門前,任由百姓索取,雖然價錢貴了一些,比起那些黑心腸的已經好太多了,既然你也想著要給百姓做點事情,不如就由我來招募一些貧家子,去你家抄書,你只要管他們的餐飯就成了,你以為如何?”

雲瑯沉默不語,東籬子這家夥不愧是強盜的門徒,便宜占盡了不說,還要雲瑯幫那些小強盜在搶劫雲氏的同時,給他們供應餐飯,也不知道他是憑什麽提出這個要求來的。

一說起百姓的苦楚,他就恨不得以身代之,在他替代別人受苦的同時,他也希望雲瑯這樣的地主老財跟他一樣的痛苦,或者說,他以為這種痛苦是一種高端享受,希望所有人都能品嘗。

那個陽光的如同偶像一般的黑袍人走進了亭子,將雲瑯的弓箭掛在柱子上,然後大馬金刀的坐下來,等著雲瑯給他烹茶。

人家既然剛剛教過雲瑯射箭,雲瑯雖然沒有看,也要領情,所以,就端起茶壺,給黑袍人倒了一杯茶。

陽光黑袍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確實比平陽侯家的好喝一些。”

雲瑯笑道:“先生高姓大名?”

東籬子在一邊不屑的道:“一個淫賊!”

陽光黑袍人就像是沒有聽見東籬子的誹謗,兀自笑道:“我以歌舞入道,以歌舞敬獻神靈,以歌舞敬獻祖宗,以音律化解世上的誹謗之音,以鐵板銅琶頌我胸中之豪氣!”

東籬子繼續誹謗道:“楚人好淫,陛下交給此人一隊舞姬共一十六人,希望兩年後會有真正的歌舞出現,結果,兩年後,一十六人變成了二十一個半人呢,據說楚昭博士貢獻不小。”

黑袍人楚昭大笑道:“我心如明月,何須向匪人解說。雲瑯,我曾聽大樂令韓澤說起過雲郎的種種神奇,其中一首《短歌行》就讓韓澤有心漏夜拜訪。只是聽說雲郎喝醉了,這才耐心等到天亮。至今,那首《短歌行》依舊是樂府的經典名曲,能與此曲相提並論的,唯有雲郎的那首《美人歌》。如此兩曲,一悲涼豪邁,一婉轉淒柔,楚昭聽聞之後,幾乎三月不知肉味矣。不知雲郎新近可有新曲,可讓楚昭先聽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