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此一時,彼一時

毛孩這個農田主事以為家主瘋了。

習慣性在雲家騙吃騙喝的曹襄也認為雲瑯瘋了,覺得可能是這段時間以來什麽事情都不順的緣故,硬生生的把一個好好地智慧過人的家夥給逼瘋了。

他立刻就回到上林苑的家裏去了,找母親問問,雲瑯的侯爵到底什麽時候能批下來。

霍去病都成長樂冠軍侯了,自己早就是平陽侯,只有雲瑯是一個可憐的少上造,連高級一點的宴會都沒有資格參加,這可能傷了雲瑯的自尊心。

他以為,只要雲瑯封侯了,那家夥可能會變得正常一點。

長平不滿的看著兒子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跑進來,皺著眉頭道:“從容,從容……”

曹襄擡手就把披風丟掉道:“我從容個屁啊,阿瑯都快要發瘋了,我就弄不明白了,阿瑯在河西有拓土之功,有斬首二十七級的軍功,更有穩定治理受降城之功,至於冒頓陵墓的事情就不說了,怎麽樣也能換一個關內侯回來吧,怎麽就沒有了動靜?”

長平捧著一碗熱茶啜飲一口道:“我解答之後,你是不是應該去自領懲罰?”

“為什麽?”

“因為你剛剛口出汙言穢語,對你母親不敬,也失了勛貴官員的體面。”

“好吧,好吧,兩鞭子的事情,我從小挨到大了,快說,什麽時候給阿瑯封侯?”

長平嘆口氣道:“給去病封侯呢,是因為陛下剛剛褫奪了柏至侯許昌的爵位,然後才有長樂冠軍侯的出現。現在雲瑯也面臨封侯事,這是一定的,陛下早年間就已經給雲瑯許諾過要在合適的時候給他封侯,這次在白狼口再一次提起了封侯事,因此,雲瑯封侯只是時間問題跟爵位問題。自從陛下任命公孫弘為丞相之後,就立下了規矩,無蓋世軍功者不得侯。而關內侯之數為二十四數,且不再增加,如果雲瑯要關外侯,隨時都可,可是,雲瑯要的是關內侯,這就很麻煩了,補一位關內侯,就必須褫奪一位關內侯,現在,你來告訴我,褫奪誰的爵位比較合適?”

“啊?怎麽是這樣啊,不過依我看,公孫敖的爵位可以褫奪了吧,早看他不順眼了。”

長平優雅的放下茶杯道:“憑什麽?就因為你不喜歡?”

曹襄攤攤手道:“看來阿瑯的關內侯基本上沒指望了。”

長平笑道:“莊青翟最近很不得陛下喜歡……”

曹襄立刻大笑道:“能不能快點啊!”

長平搖頭道:“最近張湯與莊青翟之間鬧的不可開交,你以為朱買臣為何要被發配到受降城受罪?就是因為他一向與莊青翟交好,陛下不派別人去受降城,偏偏派了朱買臣去了受降城,你以為是何意?”

曹襄找了一根鞭子隨便在身上抽了兩下就對母親道:“我能把這個消息告訴阿瑯不?”

長平點頭道:“可以,只是要等去病從祖廟回來再說,外面現在都說你們跟去病之間已經起了紛爭,這件事就不要出去解釋了,任其自然就好,記得拿捏好輕重。”

曹襄笑道:“當然要等他回來呢,我跟阿瑯兩個還等著他在騎都尉裏裸奔呢。對了,去病封侯要進祖廟拜謝大漢歷代先皇,李敢,趙破奴,謝寧他們是怎麽回事,也不見他們回來。”

長平笑道:“也一起進去了,這是陛下在勉勵他們呢!”

曹襄拍拍大腿大笑道:“早知道陛下是要用我們兄弟來取代那些勛貴,我還擔心什麽呢。好了,我現在可以安心種地去了。”

曹襄說完話,就要離開,長平的一張臉卻陰沉了下來喊住曹襄道:“種地?說清楚!”

曹襄笑道:“接下來的幾年,朝堂上比較亂,阿瑯說不是個當官的好時候,最好沉下心去幹一些水磨功夫的事情,等出了成績,正好風波也就過去了。”

長平皺眉道:“他這麽說的?”

曹襄點頭道:“是啊,今天還告訴他家的農田主事,要把畝產弄到六百斤呢。雖然是瘋話,不過他真的要開始種地了。”

“六百斤?”

“六百斤!”

長平的嘴巴也微微的張開,然後就對曹襄道:“既然阿瑯這樣說了,你就跟他去種地吧,這幾天會給你弄一個大司農司的官職,阿瑯就不必了。他跟你不同,你需要功勞來撐門面,他不需要,他立下的功績越多,就越是招人嫉恨!”

曹襄答道:“阿瑯也是這麽說的,總之,我連再也不去軍中廝混了,有了這一遭,誰也不能說我們沒有為大漢流過血!”

長平目送兒子離開,轉過頭沖著身後的帷幕道:“這裏說的話不許外傳,你父親那裏也不成!”

牛氏抱著兒子從後面走出來跪坐在長平面前道:“不會說的,一個字都不說,就是阿瑯家的白菜我們是不是要一些種子過來,宋喬去年種了很多,家裏的白菜堆得跟山一樣高,咱家都沒有吃到多少,都被長門宮給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