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許良的試驗

完成了皇帝旨意的何愁有再一次隱入了黑暗之中,一連半個月,他沒有在城中出現過一次。

雲瑯非常擔心,霍去病卻一點都不在意,他忙著從邊民中挑選丁壯入軍,騎都尉這樣的騎兵精銳拿來守城實在是太浪費了。

對於漢人,不論是霍去病還是曹襄都選擇絕對相信,他們沒有像雲瑯那樣多想,毫不猶豫的就把守城,放牧,維持受降城治安的責任交給了那些挑選出來的丁壯。

只是,兩人不約而同的拒絕了那個臨川令章同想要統領丁壯的要求。

即便何愁有已經簽發了這樣的指令,依舊被霍去病以此人來歷不明為借口一口回絕。

很多時候,特務機關跟領軍大將,以及地方官員想的不一樣,如果在緊要關頭意見不一,天知道會出現什麽後果。

章同將霍去病退回來的文書交還給了何愁有,澀聲道:“某家已經不容於大漢官吏群了。”

何愁有面無表情的道:“你還是大漢人!”

章同喟嘆一聲道:“只是一個大漢鬼罷了。”

“不是人人都有膽量駁回老夫建議的,既然受降城不容你,你去白登山即可,在邊關磨煉兩年,回到長安自有你施展抱負的地方。”

章同沒有想到會從何愁有這裏得到這樣的一個答案,他以為只要他抱怨一下,何愁有就會看在他潛藏匈奴四年的份上,強迫霍去病,雲瑯等人接受他的存在。

畢竟,這些邊民,早就已經習慣了他的統禦,他只要一上手,就能迅速的建立起自己在受降城的威信,如果去了白登山,他就需要從頭再來了,過去的四年艱苦歲月,也就算是白熬了。

何愁有見章同一臉的失望之色,呵呵笑道:“這些少年人很獨,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你莫要以為只要掌握了七千邊民就能逐步蠶食受降城的百姓,最後成為整座城最高的發號施令者。霍去病此子乃是陛下看重的少年才俊,心高氣傲不說,讓他屈於人下他根本就做不到。他連老夫在受降城指手畫腳的行為都不能容忍,總想著找個機會幹掉我,就不要說你了,惹急了,他就會殺掉你。”

章同臉色發白……“太放肆了!”

“曹襄此人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本事,處處表現的中規中矩,但是此人日後出將入相不在話下,你得罪了他,即便是現在有好日子過,等到日後,他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真的,不論是霍去病,還是曹襄,這兩人的行為都能有跡可循,一旦你惹怒了雲瑯,連老夫都不知道你會面臨什麽樣的結果。

萬萬不可把這幾人當做一般的紈絝。

他們上過戰場死戰過,他們也在受降城完美的展現了自己的能力,到現在,不論是陛下還是兗兗諸公都不再懷疑這些少年人的能力。

陛下希望這些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少年人,將來承擔更加重大的責任,而朝中兗兗諸公則希望能夠驅使這些少年,為大漢打下一個安穩的邊疆。

所以呢,他們不喜歡你,你就離開好了,這樣對你來說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章同聽了何愁有的話,很聽話的離開了,半個時辰之後就跟隨一隊去白登山交易的車隊離開了受降城。

剛才的事情就在許良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不論是霍去病的蠻橫,還是何愁有的無情,他看的清清楚楚。

過了很久,何愁有在翻身的時候看到了許良,就低聲道:“一定要讓自己有價值,一定要讓別人在利用過你之後,發現你還有更大的利用價值,一定要記住啊。”

許良點點頭,就從桌案上取過粗粗的一卷子竹簡,放在何愁有面前道:“已經準備好了。”

何愁有嘿嘿笑道:“你覺得誰會在上面用印?”

許良想了一下道:“霍去病!”

何愁有搖頭道:“你錯了,是雲瑯!”

許良笑道:“這上面記錄了受降城裏發生的不法事,一旦被追究,後果不輕,自然是腦袋最硬的那個去頂。”

何愁有笑道:“你錯了,在一個團夥中,最重要,最需要被保護的人應該是腦袋最硬,官職最高,身份最尊貴,前途最遠大的那個。而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強者,看起來這個團夥似乎是躲過了一次災禍,實際上,這是在扼殺他們所有人的前途。以雲瑯的聰慧,不會想不到這一點的。許良,你就不要難為別人了,直接把文書交給雲瑯讓他用印,最後交給信使帶走。”

許良抱著竹簡想了一下道:“如果他們接受了章同,您是否就會把這一卷竹簡燒掉?”

何愁有搖頭道:“不,不會燒掉,反而會在上面填上不堪大用的字樣,也不用他們用印,直接送陛下禦覽。”

許良走出何愁有的房間,大為感慨,跟著何愁有他有一種日行千裏的感覺,又有一種登山的感覺,越走見識的就越多,越是爬的高,眼界就越是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