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英雄易老紅顏難久

霍去病拍拍腦袋道:“每人準備跟你辯論,聽我們說你是一個有智慧的人,雲瑯就想見見你,他正在弄一個叫做指南針的東西,想讓你也看看,最後確定一下這東西的可靠性。畢竟,這東西是給大軍指明方向用的,有了偏差就很危險,找一些智慧超絕之人,一起來參研一下,最後為這個東西做一個肯定。”

東方朔迷惑的看著雲瑯,霍去病。曹襄以及李敢,他覺得這四個人像紈絝多過像才學之士。

曹襄接著道:“你沒看雲瑯的拜帖吧?人家拜帖上面寫的很清楚。”

東方朔面紅耳赤的從懷裏取出那枚竹片拜帖,慚愧的拱手道:“雲郎寫的信箋被平姬丟進火塘裏去了,東方朔慚愧無地!”

雲瑯笑著接過東方朔手裏的拜帖道:“小事爾,不足掛齒,指南針多有借助先生之處,還請先生莫要推諉。”

東方朔直起身,見對面的四人全部都笑吟吟的,似乎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忍不住嘆口氣道:“東方朔參與的宴飲多矣,人人以為某家乃是弄臣,今日上門聽諸位語氣不善,又以老虎為引子羞辱某家,還以為……”

雲瑯笑著擺手道:“先生一代奇人,所行所為更是天性爛漫,我等哪裏會有嘲弄之心,而老虎確實是雲氏家人,雲某以兄長視之。與先生生平相同,先生乃是兄嫂撫養長大,雲某落難之時,卻是蒙老虎日日銜食,方能活到今日。”

東方朔慨然起身面對老虎重重一揖:“不知虎兄高義,東方朔知罪了。”

霍去病大笑道:“現在好了,既然解開了誤會,我們正好縱論天下大事。”

雲瑯的身體依舊虛弱,只能靠在錦榻上聽東方朔侃侃而談。

這是一個很喜歡說話的男子,他尤其喜歡用詼諧地語言來說一件莊嚴的事情,他覺得這樣的談話方式非常的輕松,有助於人與人之間的溝通。

很多時候,在談話的時候應該是有限制的,暢所欲言永遠都只是一種最理想的生活狀態。

這個世界是由人來構成的,每一個人的想法就不盡相同,想要滿足任何人,你的談話就只能剩下天氣很好一類的廢話。

有這種說話習慣的名人還有一位,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莊子。

用卑微的故事來闡述一個偉大的道理,莊子在這方面做得非常成功。

雲瑯尤其喜歡他的《逍遙遊》——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

那是一種何等的自由啊。

巨鯨在大海上掀波鼓浪,大鵬在天空振翅就是三千裏,生物以氣息想吹,蘊滿了生氣……

然而,萬裏縱橫終究還是要落地,落在了地上,就只能服從自然法則,想要突破,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伊尹之於商湯,呂望之於周文王,他們心合意同,謀無不成,計無不從。君臣深念遠慮,引義以正其身,推恩以廣其下,本仁祖義,褒有德,祿賢能,帝業由是而昌。上不變天性,下不奪人倫,則天地和洽,遠方懷之,故號聖王。於是,伊尹、呂望,裂地定封,爵為公侯,傳國子孫,名顯後世,民到於今稱之,以遇湯與文王也。與太公、伊尹相比,關龍逄,比幹的遭遇就太壞了……”

東方朔的語氣從平緩逐漸變得激昂,語氣也變得越發尖利,八年來不受重用的怨氣,似乎想在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

曹襄,霍去病,李敢三人聽的面紅耳赤,隨著東方朔的激昂而激昂,隨著東方朔的低沉而悲傷。

雲瑯暗中嘆口氣,雙臂撐起身體,走出了屋子,東方朔實在是太倒黴了,就他今天的這一番話,估計他還要在公車署繼續當小吏三年。

阿嬌男子一般背著手站在門外,靜靜地聽著東方朔慷慨激昂的言辭,眉頭深鎖,看的出來,她在努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見雲瑯出來了,阿嬌就低聲問道:“這個狂士到底是誰?”

雲瑯笑道:“您不知道?”

阿嬌疑惑的搖搖頭。

雲瑯笑道:“這太好了,一個醉漢的胡言亂語,您就莫要放在心上。”

阿嬌冷笑道:“我不會傳閑話,我只想問問,阿彘真的連桀紂這兩個昏君都不如嗎?”

雲瑯搖頭道:“陛下自然不是桀紂,此人也非伊尹,呂望,想為國分憂,想的有些魔怔了,您何必在意呢?”

“我不會在意,只是這樣的狂士想要入朝為官,還需多多磨礪一些時日。”

“這對他太殘酷了,他自負飽學之士,滿懷襟抱卻不能大開,說到底他今日對陛下的怨憤,一旦受到陛下重用,必會化作滿腔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