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墨家矩子

“你昨晚唱歌了!”

卓姬見雲瑯從醜庸的房間裏出來,就急切的道。

雲瑯的腦袋痛的厲害,昨晚被梁翁他們拖進醜庸的房間,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一點知覺,後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的頭很痛,嘴巴很渴,非常的想喝水,可是家裏除了蹲在門口曬太陽裝聾子的梁翁之外,醜庸,小蟲,以及梁翁有病的老婆全都不見了。

聽卓姬問的急切,一邊弄茶水一邊煩躁的道。

“我這人會的多,時不時地就會唱一兩首歌,下回給你唱更好聽的,打擾你睡覺的事情,你就忘了吧!”

“不是,你昨晚唱的那首短歌確實不錯,就是差一句有氣勢的結尾,以至於這首短歌只有自艾自憐卻沒有了高山大河般的氣勢,最終難免落入了下乘。”

“有這種事?我昨晚唱了什麽歌,讓你如此感慨?”

弄到茶水喝的雲瑯終於復活了,腦子也變得靈光起來。

卓姬惋惜的看著雲瑯道:“看來也不過是靈光一閃的巧合而已,終究年輕,才智有限,再過上十年,你就能寫出更好的短歌來。幸好我早晚幫你記著,要不然,難得的一首好歌,就白白的被浪費了。聽好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聽了第一句,雲瑯額頭的汗水就嘩嘩的往下淌……他記得曹操的這首《短歌行》最後一句是——“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他很想立刻捂住卓姬的嘴,這個女人的聲音又高又嘹亮,隔著兩條街估計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曹操就是唱完這首歌,然後被人家周瑜一把火燒的屁滾尿流……雲瑯現在覺得自己的脖子癢得厲害,可能會有一把鬼頭刀正在思念這個位置。

在漢代唱這首歌的人就沒好下場……曹丞相都不能幸免。

一臉惶恐的雲瑯快被汗水淹死的時候,卓姬又女高音唱完“繞樹三匝,無枝可依”之後,就遺憾的停了下來,對雲瑯道:“意猶未盡啊……”

“沒了?”雲瑯滿懷希望的問道。

“沒了,你昨晚就唱到了這裏,還淒慘的唱了三遍,然後就醉倒了……你今天沒事,不妨好好想想,把最後一句補上!”

聽卓姬這樣說,雲瑯快要跳出來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抹一把腦門上的汗水道:“就這樣吧,這世上的事情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留點遺憾其實挺好,有時候殘缺也是一種美,更多的時候能救命!”

就在兩人閑談的時候,有人敲門。

老梁打開門之後,就發現眼前站著兩個老者,一人頭發斑白,卻面如冠玉,三綹長須飄在胸前,氣勢不凡,身上的衣衫做工,刺繡雖然上乘,卻有些破舊。

另一位身著灰色深衣,五短身材,腹大如鼓,頭發上的插著的青玉簪子一看就不是凡物。

不等老梁見禮,深衣老漢就丟給他一把錢道:“打擾高鄰了,我等是被謳者的歌聲引來的,想要再聽一遍,還請主人家莫要見怪。”

深衣老者說完,就自顧自的走進了院落,與同伴大剌剌在座位上坐定,指著卓姬道:“謳者好顏色,再來一曲!”

梁翁不敢阻攔,只能手足無措的看著雲瑯,雲瑯揮手示意梁翁離開。

呵呵的拱手笑道:“還未請教長者大名。”

三綹長須的老者笑道:“記住了,這位就是我大漢執掌樂府的大樂令韓澤,常在陛下身邊走動,你一介羽林郎還惹不起,快快奉酒,如此妙音不可無酒。”

大樂令韓澤大笑道:“大名鼎鼎的旁光侯劉穎,文帝子孫,竇後血脈也來用老夫小小的大樂令來威脅孩子了嗎?”

聽到此人是旁光侯劉穎,原本一臉怒氣的卓姬,立刻就換上了一張滿是微笑的臉,重重的在傻乎乎的思考膀胱問題的雲瑯腰上扭了一把,然後上前一步道:“小女子無意吟唱一首新詞,沒想到驚擾了貴人。貴人稍安,且容小女再次唱來。”

劉穎並沒有看卓姬那張漂亮的臉,而是很有深意的瞅著雲瑯道:“少年人心如熊羆,膽如猛虎,依仗元朔犁就能在上林苑獲取三千畝地營造莊園,真是罕見啊。韓澤,你以為能與陛下賭鬥的人,是我一介散侯所能嚇唬住的嗎?”

卓姬色變,雲瑯上前一步道:“總之是利國利民之事,也是陛下仁慈,公主大度,國道昌明,才有這樣一個小小的賭局。”

韓澤欣賞的瞅著雲瑯那張雲淡風輕的臉道:“旁光侯素來喜歡機關消息之術,浸淫此道四十年,為天下人共仰,李師是皇族子孫,同時也是墨家矩子。”

聽韓澤這樣說,卓姬的身體抖動的厲害,墨家自墨翟,禽滑釐之後,墨家分為相裏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鄧陵氏之墨三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