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浮生若夢(第2/3頁)

虛谷老和尚跟了上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老衲所言不虛吧?五郎已非昨日貴公子,紅塵夢裏人,而是已經脫離了三千塵緣的釋家弟子,今日的空塵!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如今種種,正是今日生。兩位施主請吧,鄙寺廟小人少,騰不出手來招待兩位,阿彌陀佛——”

老和尚下了逐客令,七郎有些不能置信地看這五郎一步一步地走進了內院,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狠狠地砸道了地面上,終是無法相信眼前逝去的背影正是於自己相伴多年的親兄弟,多年的手足之情,在一堆泥塑木雕面前竟然變得一錢不值。

空中的浮雲朵朵飄過,不停地變幻著形狀,七郎有些傻傻地站在那裏,一片死寂。

早就已經知道了結果的我暗嘆了一聲,悄悄地走了上去,拍了拍七郎的肩膀,“小七,不必難過。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反正我們已經知道老五依然活著,這就夠了!以後的事情,到底會怎麽樣,我們也無法預料,又有誰敢肯定,自己選擇的道路就一定正確呢?我們回去吧,還有老四的消息需要打探呢!”

七郎失神地搖了搖頭道,“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爹爹死了,大哥二哥三哥也死了,四哥下落依然不明,五哥又變成這個樣子,天啊!難道我們楊家做錯了什麽事情麽?”

“不要多想了!走吧——”我不忍看七郎再難過下去,硬將他拉了下山而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無比郁悶,兄弟們死的死,沒死的又出家,眼見一個熱熱鬧鬧的天波府,就要變成冷冷清清的寡婦門第,還有什麽興致能提的起來?

“靠——”在山下的客棧裏面吃飯的時候,我想的越來越生氣,不由得罵了出來。

“怎麽了,六哥?”七郎放下手中的酒杯,關切地問道。

眼下的兄弟裏面就剩下了我這個兄長,他不能不把注意力集中過來。

“我們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情。”我苦笑著說道。

七郎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不知道我又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我有些後悔地搔了搔頭皮,心中直嘆自己的心竅被豬油給蒙住了。當時派了很多的人手出去查訪四郎的下落,卻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四郎身處契丹人的領地的話,一定會改名易姓,假如那些傳說真的應驗,那麽大家要找的人就不是楊延貴而是木易了!

可惜這些話不能全部說出來,我只好說出了四郎很有肯能化名的理由。

“這可就難辦了,人海茫茫,我們要到哪裏去搜尋?”七郎的愁眉不展。

我思之再三,四郎還是被羈留在遼國的可能性居多,否則早就應該回來了。以他的性格,如果在戰場上被敵方俘獲,是絕對不會甘心找個機會逃走的,倒是留在遼國內部搞風搞雨更符合他的習慣。

“看來老四是去了遼國,這件事情,必須我們親自走一趟了。”良久之後,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寫了封書信,找人送了回去,我同七郎繼續北上。

北方戰事初定,一路上盡是蕭條景色,雖然宋遼兩國已經簽訂了停戰協定,並重新開通了互市的途徑,但是相互之間的敵視情緒還是非常濃厚的。

北地苦寒,雖然時間已經是初春,天氣已然頗為寒冷,滿地的白草隱隱地透露出一種萌發綠意的跡象,從東面吹過來的濕潤空氣裏已經有一些春天的味道了。

相傳有神人乘白馬,自馬盂山浮土河而東,有天女駕青牛車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葉山,二水合流,相遇為配偶,生八子。其後族屬漸盛,分為八部,是為契丹八部之始。故而契丹每行軍及春秋時祭,必用白馬青牛,以示不忘本雲。

我同七郎一路上沿著商道蜿蜒而行,路上總能碰上稀稀拉拉的商旅,以大宋的鹽鐵和其他生活日用品來向契丹人交換黃金寶珠和其他值錢的貨物。

進入了遼國邊境以後,並沒有想象當中的嚴格檢查,也沒有什麽重兵把守,實際上,現在不論是大宋還使遼國,疆域概念相對比較淡薄一些,除非是大軍壓境時才會警覺而起,平時的零散人馬相互搔擾已經成為習慣了,只要不搞出狀況來,大家都已經懶得理會了,商旅的相互來往更是雙方尤其是物產相對貧瘠的大遼所希冀的,因此我們很順利地就來到了大遼的南京城外圍。

遼國分設五京,又有五京道,上京本是遼國的首都,為臨潢府;燕京是最靠近大宋的,在遼國叫南京,又有南京道,實際上就是大宋一直要恢復的燕雲故地。除此二京外,另外還有中京大定府、東京遼陽府、西京大同府。遼人也畏極北苦寒,有意南遷,遂於遼聖宗時遷都於中京,但是終遼之世,終於不敢把都城遷到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