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最後的華麗之舞

宇文垂率部作最後一擊,自然其勢洶洶,只是他們面對的是高遠的親衛營,這一千余人在數天之前,剛剛在正面作戰之中擊潰了宇文明率領的三千東胡騎兵,又哪裏在乎這些雖然在作困獸猶鬥但實則已是強弩之末的對手。

以楊大傻的第一連作為鋒矢的紅衣衛如同一把燒紅的大鑿子,輕而易舉地鑿穿對方的陣形,將東胡兵切割成一片一片,然後,黑衣衛便來了。

一個打散,一個收割,紅衣衛與黑衣軍雖然是第一次作戰,但卻配合的異常默契,與其說這是一場戰爭,倒不說一場屠殺,只不過被屠殺者仍在竭力反抗而已。

宇文垂手裏的大刀已經被斬去了半截,剛剛紅衣衛才擊穿了他的中軍,他親手訓練出來的親衛們,在對方摧枯拉朽的攻擊之下,只是稍稍支撐了片刻,便被打散,他雖然親手斬下了兩個紅衣衛的腦袋,但卻無法保住自己的中軍,當紅衣浪潮從他眼前掠過之後,他的身邊,只剩下了十數名親衛,孤零零的宇文大旗仍在空中飄揚,卻顯得那樣的淒厲無助。

“高遠,可敢與我一戰?”宇文垂扔掉了手裏斷了半截的大刀,反手拔出腰間彎刀,猛摧戰馬向前狂奔,高遠的帥旗,此刻距離他只有不到千米,快馬沖刺,也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

宇文垂知道自己今天要死了,但他不想死在這些默默無聞的大頭兵手中,即便是要死,他也希望斬下自己腦袋的人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貴族,怎麽死在賤民手中?

他沖向高遠,他希望高遠能夠前來迎戰,他希望高遠能一刀斬下他的頭顱。

眼前陡地出現了一股黑色的旋風,一排排身著黑衣的騎兵,排山倒海地向著他壓了過來,那些舉著長長的鐵槍,臉上毫無表情的士兵,半俯著身子,眼睛雖然看著前方,但實則根本沒有將焦距對準任何人,他們的作戰信條之中,任何擋在他們前方的,都是敵人。

“殺!”宇文垂厲聲怒喝著,向著這些黑衣軍人沖去,在他看來,他與高遠之間,只剩下這些討厭的黑色了。

最後的十數名親衛簇擁著他,向著這片黑色猛沖過去。

長槍淩厲,迎面刺來,宇文垂彎刀左擊右擋,兩柄長槍被蕩開,彎刀在空中閃過亮麗的弧線,兩名黑衣軍人的胸腹立即出現一條長長的血線,卟哧一聲,鮮血噴出,與血一齊出來的還有無數的內臟,兩個黑衣軍人翻身栽倒在馬來。

彎刀還未收回,又是數柄長槍迎面而來,宇文垂上身後仰,整個後背幾乎都貼到了馬股之上,幾柄長槍從臉上刺過的同時,他已是側身翻到了戰馬的一側,再也現時,竟然在馬脖子下面,一手挽著馬脖子,一手揮刀,又是兩名黑衣衛栽下馬來。

但這也是宇文垂最後的華麗演出,兩柄長槍貼著兩個被殺死的黑衣衛的身體直刺過來,而此時,那兩具屍體剛剛往馬上落去,兩柄長槍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從他們背手刺了過來。就好像這兩槍,原本是要將這兩個黑衣衛直接洞穿一般。

宇文垂怪叫一聲,一刀削斷一根槍頭,但另一柄槍,卻哧的一聲所進了他的胸腹。此時,他的左手還挽在馬脖子之上。宇文垂聽到卟的一聲響,似乎是一個皮囊被刺破,裝在裏面的氣體陡地噴了出來。

他大叫一聲,丟下了變刀,一手握住了那柄正在向回抽的長槍,厲聲吼叫著,他竟然是站到了馬鞍之上,兩手握住那柄長槍,用力一扳,將手握槍柄的黑衣衛從馬上硬生生地挑了起來。

“你們殺不死我!”他嘶聲吼道。

哧哧連聲,又是兩柄長槍,這一次毫無阻攔地刺入到了宇文垂的胸膛,戰馬向前,宇文垂卻在向後,他向高遠所在之處奔行了不到十步,但此時,只是一眨眼工夫,他便被串在長槍之上,向後飛退了數十步。

兩名長槍手手腕一擰一抖,從宇文垂胸前拔出了長槍,失去支撐的宇文垂從空中飄落下來,眼中神彩慢慢消失,卻還死死地瞪著不遠那在風中獵獵作響的高遠帥旗。

他墜落在馬陣之中,無數的馬蹄從他身上踐踏而過,但黑衣衛沖過這片區域的時候,他與所有倒在地上的士兵,一齊化為了滋養這片土地的肥料。他的部下,他的敵人,在這一刻,不分彼此。

他想死在高遠手中,但最後,殺他的卻是幾個不知名的小兵,是真正的默默無聞,在征東軍,這些人就是因為不出色,才被集中到了一齊,練習這種不需要什麽出色的武藝,過硬的騎術,只需要服從命令,無畏生死的馬陣。

騎兵敗得快,步兵則根本是毫無鬥志,許原與嚴鵬從兩個方向之上,向著步兵陣地緩緩推進的時候,東胡步卒們不是像他們的騎兵一樣,奮勇迎上去,而是在一陣嘩亂之後,一部分人轉頭奔向遼河,一部人雖然還拿著武器,但卻茫然不知所措,最後一部人竟然是直接抱頭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