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玩弄於鼓掌之上

去年冬天,漫天飛雪之中,高遠於道路之前插旗立刀,斷言過此線者格殺無勿論,連出生入死,長年在生死線上徘徊的葉氏大將葉重也愴然止不,不敢越線一步,惶論今日這些烏合之眾。

高遠持刀前立,在身後兩百柄雪亮長刀的映襯之下,直如天神下凡一般,嗔目怒喝,萬眾止步噤聲,便連在遠處的郭琨似乎也感受到了高遠的騰騰殺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馬蹄如雷,步兵帶著他的一百名騎兵如飛而來,百余匹戰馬首尾相接,每匹馬頭尾之間,相隔不到一米,圍著現場的繞圈疾奔,雖然只有百余人,卻營造出了極大的視覺聽覺沖刺力,特別是騎在馬上的騎兵手裏揮舞著的馬刀,帶起道道弧形閃光,更是讓被圍著的人不由自主地擠攏到了一起。

高遠橫目掃過,眼見著全場已經被鎮住,一揮手,道:“捆起來!”

身後的一百兵步卒還刀入鞘,兩個服侍一個,手腳麻利地抽下地上這些嗷嗷呼痛的家夥的腰帶,反剪雙手捆了起來,另一百人,卻仍是手握長刀,警覺地看著周圍已經有些戰戰兢兢的亂兵。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敢作聲,敢反抗,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百名扶風,一個挨著一個地將地上這些被打倒的亂兵捆了起來。

遠處的郭琨跺了跺腳,此時他再不出面,可是不行了,總不能等著高遠找上門來。那樣的話,他這個主將可就更沒面子了。帶著他的親兵,繞了一個大圈子,郭琨總算是出現在了現場。

“郭將軍來了!”有人大聲叫喊起來。圍成一個大圈的士兵們讓開一條道路,郭琨一臉威嚴地出現在了高遠的面前。

“出了什麽事了?高遠,這是在幹什麽?我這才出去一會兒,這裏就亂成了這個樣子,嗯?你們這些帶隊軍官都是吃屎長大的麽?”郭琨聲色俱厲地怒喝道。

高遠還刀入鞘,走到了郭琨的面前,抱拳一揖,正想說話,鼻子裏突然傳來一陣濃烈的酒氣,心裏不由一聲冷笑,好一個剛剛回來。

“稟郭將軍,這兩部士兵在軍營之內互相鬥毆,擾亂軍營,現在已被末將全數拿下,請將軍發落!”高遠回身,指了指身後那一排排反剪雙手,垂頭喪氣跪在地上的人。

郭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高縣尉,你說說,這些人該如何處罰呢?”

“回將軍,軍營之內鬥毆,按律當誅!”此話一出,身後頓時傳來一陣騷亂之聲,但在扶風士兵雪亮鋼刀的威壓之下,馬上又被強壓了下去。

郭琨眼中寒光一閃,“你是說,這些人都得殺了?”

高遠微微一笑,“按律當誅,不過,眼下正值大戰之際,這些人倒也還用得著,末將認為,略施薄懲也就是了。”

郭琨不由大失所望,如果高遠順著他的話說下來,他便會馬上同意高遠的意見,一口氣殺數百人,而且全都是拜高遠所賜,想來高遠的敵人馬上就會多很多,特別是來自這兩個郡的幸存士兵,必然會對其仇視不己,戰場之上,給高遠一冷箭那也是尋常之事。想不到自己本來是想敲釘腳的一句問話,卻讓高遠輕輕一撥,整個事情便轉了向。

心中失望,臉色更加不好看了,“軍中鬥毆,而且是打群架,略施薄懲就算了,久聞高縣尉在扶風之時治軍嚴厲,今天看來,卻是言過其時嘛!”

“此一時也彼一時!”高遠微笑,“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因時而論也。用人之際,這些士兵的確可以放過,不過他們的長官卻不能輕輕放過了。”

郭琨一楞,高遠這是想幹什麽?

“將軍,這些軍官統兵無能,管軍無方,值此大戰之際,竟然連約束士兵也做不到,這樣的窩囊廢留著何用,士兵可以輕罰,軍官卻得從重從快從嚴,以儆效尤,否則以後群起而效之,將軍這兵,可就沒法帶了。”高遠笑咪咪地道。

“正如你所說,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如果從嚴處置他們的主官,戰時這些人沒有了人指揮,豈不是更會添亂子?”郭琨反問道。

指了指一邊圍觀的其它人,高遠笑道:“這兩隊之中,還有不少人,並沒有參與到這一次鬥毆中來的,從中選擇一位出眾的,想必不是難事。這些人由將軍現場提拔,必然對將軍忠心耿耿,以後打起仗來,也必然唯將軍之命是從了。”

郭琨的臉色變得鐵青,他陡然之間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被高遠牽著鼻子玩得團團轉,自己堂堂的一營主將,卻好像什麽主意也沒有,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起來,倒像是高遠才是主將,自己是個唯唯喏喏的部下一般。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來人!”

身後親兵應聲而出。

“將這兩隊的軍官抓起來,先給我打上一百軍棍,如果還活著,便給我趕出軍營去,讓他們自己爬回去吧,我們這裏用不著這樣的混帳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