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說服

不能不去,不得不去。

路鴻這一次是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大人物們反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他們深沉的心機之中包藏的禍心讓他心驚不已,他遠遠沒有高遠想得那麽深,那麽透澈,對於高遠而言,這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題目。

去,可能會死。

不去,不會死,但卻會身敗名裂,這是一個比死更可怕的結局。

看著高遠,路鴻突然想起了此時跟著李儒遠在楚國的兒子路超,終有一天路超的遊學會結束,以李儒弟子的名頭,兒子想要謀得一個不錯的官職是很容易的事情,但與高遠一樣,身為平民的兒子,說不定那一天,便會遭到與高遠同樣的結局,進退不得,生死兩難。

看了一眼吳凱,路鴻突然異常羨慕起這個家夥來,他縮在扶風這個偏遠的地方,悶頭發大財,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往上爬的事情,便沒有這許多煩惱。

“高遠,你剛剛說得是什麽意思?”看著高遠,路鴻問道,不說高遠與他親如父子,便是為了兒子路超,他也不願意高遠白白送死,或者就此沉淪,以前高遠便說過,如果有一天,路超能爬到一個足夠高的位置之上,那麽兄弟兩人,一文一武,一內一外,或許能打下另一翻天地。

“這一次戰事的指揮者是太尉周淵。”高遠輕輕地道。

“那又如何?”路鴻搖頭道:“他們還不是一丘之貉,葉天南成心想要弄死你,豈有不拜托周淵的道理?”

“話是這麽說,但這其中是有分別的。”高遠道:“葉天南肯定會隱諱地提示周淵,周淵也會心領神會,在能順手為之的情況之下,他是不介意賣一個人情給葉天南的,但如果他發現我不是那以好殺呢?或者他又發現是一個還很有利用價值的家夥呢?”

“周淵與葉天南的交情不錯。”路鴻提醒道。

高遠搖頭:“叔父,到了他們那個地位的人,交情之說,只不過嘴上說說而已罷了,葉天南身為國相,又歷經毀家滅族之難,這一次上位,抓權的心思必然比任何時候都強烈,不僅是朝政,恐怕軍權也要插手,這必然會與周淵起沖突的,扳倒令狐氏和舊王,新王登基,他們的蜜月期就結束了,接下來,必然會是葉天南,周淵,寧則誠這些大人物之間的明爭暗鬥,葉天南與新王關系非同一般,兩人剛剛回到燕國,可以說是共過患難,同病相憐,必然會抱成團,周淵與寧則誠兩人則是底蘊深厚,勢力盤根錯節,影響深遠,現在我就敢說,接下來的燕國朝政肯定是數方之間打打合合,有利益則結合,無利益便是互相拆台。”

聽著高遠的分析,不但是路鴻,連一邊的吳凱,也是瞪大了眼睛,顯得錯愕莫名。

“所以說,如果順手毫不費力地便能將我殺了,周淵肯定會做,但如果事情相反,周淵就會向另一個方向考慮了,他沒有必要為了葉天南的事情,而大費周章,如果能拿我來做做葉天南的文章,恐怕更為他所喜了。”高遠肯定道:“所以說,我這一次過去,最難過的恐怕是最前面的一段時間,挺了過來,便不會再有大的問題。”

路鴻沉思半晌,“你有點說服我了,不過大軍作戰,危險存在於每時每刻,高遠,到了戰場之上,你須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因為你不僅要防備敵人,還得當心自己人。”

“叔叔,你放心吧,我從來都是如履薄冰,我是一個死過一回的人,對生命比別人更看重,更不舍得死!”高遠笑了起來。

“這個家夥,從來都是把生死之間的大事,當成笑話來說!”吳凱撇撇嘴,“當初我勸他不要去榆林,他也是這般,不過他當真是將事情做成了回來。”

“這一次不一樣啊!”路鴻嘆道:“這一回,可是內外受敵,步步驚心啊!”

“打鐵尚得自身硬。”吳凱道:“高遠的手下可不是吃素的,多帶人手,自成一軍,怕他何來?”

“怎麽可能帶許多人去,你這扶風不要人防守了麽?帶大量的人過去,軍需輜重怎麽辦?到時候人家不給你撥,餓也餓死了你。”路鴻搖頭:“兵在精不在多。”

“不必要太多人去!”高遠胸中早有成算,他可不能將寶全押在這一次的出征之上。“叔叔,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就這麽回復張太守,對了,還有我們的國相,叔叔,您什麽時候走,我寫一封信,請您讓那位送信過來的人,帶回國相府去。”

“葉菁兒能看到?”路鴻問道。

“葉天南既然讓菁兒給我寫了信來,那這一封回信自然是會讓菁兒看到的,當然,前提是我別說什麽出格的話!”高遠笑了起來,“國相大人審一審,發現沒什麽暴露他機心的東西,自然便會給菁兒看了。”

“這個女人,害你不淺!”路鴻仍是貧貧不平,“高遠,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