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無計可施

從路鴻手中接過信件,瞄了一眼信封上那娟秀的字體,高遠的眼中便遏制不住地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手腕一抖,五指之間已是多了一柄薄如蟬翼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探進封口的縫隙,輕輕地裁開了信封。

看著高遠細致入微的動作,路鴻與吳凱兩人臉上都是露出了擔心的神情,先前高遠接過那份公文的時候,可是毫不客氣地信手就撕掉了封口。

信很長,足足有好幾頁紙,葉菁兒那娟秀的字體在高遠的眼中宛如一個個跳動的音符,他迫不及待地一行一行讀了下去。

屋裏炭火燒得啪啪作響,路鴻與吳凱兩人默不作聲,如同泥股木雕一般端坐在哪裏,矮幾之上的清炒野菜早已冷卻,上面蒙上了一層乳白色的油脂,銅壺裏溫好的酒此時卻也冷卻了。

前兩頁盡述離別之後的相思之情,看著信紙之上遺留的斑斑淚痕,高遠只覺得心也跟著痛了起來,透過那一行行婉轉淒約的句子,高遠似乎看到葉菁兒獨立窗前,蕭瑟地盯著外面飄飛的雪花,清瘦的臉龐之上兩行珠淚滴落窗台,旋即凝結成一點點晶瑩的冰點。

翻過前兩頁,字跡明顯潦草了一些,可以看出,寫到這裏,葉菁兒書寫的速度加快了,文字之間,難抑滿心歡喜。

爹爹已經不像先前那般反對你我的婚事,在薊城,因為那一句話,爹爹受到了極大的壓力,開春之後,大燕將與趙國開戰,爹爹答應只要你在這場戰爭之中表現出色,立下功勞,便可以答應我們之間的婚事。

葉菁兒的開心,透過信紙,高遠也能感受得到,單純而不知世事的葉菁兒,何曾想到,葉天南給出的這個機會,包含著怎樣的惡意與陷阱啊!

小心地將信疊好,放進貼身的荷包裏,高遠出神地看著爐火,幽幽燃燒的火焰之間,似乎正映出葉菁兒此時歡悅的面容,在葉菁兒的心中,他的高大哥在戰場之上一向是戰無不勝的,父親給出的這個機會,對於高遠而言,簡直就是易如翻掌,重會有期,相見在即,葉菁兒怎能不歡喜?

“高遠,別犯糊塗!”吳凱終於叫了起來,看著高遠變幻的神色,吳凱本能地覺得不妙,這是一個明顯的圈套,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會跳進去,但問題是,高遠是個正常人嗎?吳凱有時候覺得,高遠當真不太正常,至少他與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高遠站了起來,看著路鴻與吳凱,“叔叔,老吳,我想出去走一走,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言畢,也不管二人的反應如何,徑自推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兩名帶刀衛士挺立,看到高遠走出來,兩人邁步跟上。

“不要跟著我!”高遠向他們擺擺手,邁開大步,徑自向外面走去。

吳凱站了起來,奔到門邊,看著高遠那孤單的愈行愈遠的身影,霍地轉過頭來,看著路鴻,憤怒地道:“老路,你怎麽回事,你是他的叔叔,為什麽不說話,高遠當真一頭跳進這個陷阱之中,於你有什麽好處?”

路鴻沉著臉,將矮幾之上的酒壺放在了火盆邊上,“老吳,小老虎長大了,有力了,強壯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當我還能像以前那樣,說什麽,他就會聽什麽嗎?如果真是這樣,當初在居裏關,扶風兵就不會傾巢而出,如果他真聽我的話,就不會有南山攔截一事了,這件事情,只有高遠自己能看透,想穿,否則,任何人來勸說都是無濟於事的,甚至是起反作用。”

“那你拿出這封信來作什麽,裝傻,將什麽也不知道,沒有葉菁兒的這封信,葉天南的這份公文在高遠眼中就是一個屁!”吳凱憤怒地吼道。

“你吼什麽吼?”路鴻也惱火起來,“你當我沒有想過麽?但這有用麽,葉天南是什麽人,他既然起了這個心思,便一定會想方設法達到目的,我瞞下葉菁兒的信件,葉天南一定會有其它的法子讓高遠知道這件事情,到時候,我攔阻高遠的目的不但達不到,反而徒生嫌疑,老吳,你與高遠在一起的時間,比我要多,看不出他的變化麽?有些事情,只能由他自己來決定,其它人越殂代麅是不行的。”

吳凱被路鴻暴風驟雨般的一頓怒吼給罵得楞了,怔怔半晌,才無奈地道:“你說得對,高遠有他自己的想法,根本不會為別人所左右,他不想去,任何人也不能勉強他,他如果要去,任何人也攔不住他。”

路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紅顏禍水,高遠終將被這個葉菁兒給拖死,高遠做什麽事都爽爽利利,為什麽偏偏在這件事上看不開,想不透呢,三步之內,必有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或許便是說得高遠吧!”吳凱從路鴻手中搶過酒壺,滿滿倒上一杯,一飲而盡,紅著眼睛,看著路鴻,“張太守怎麽說?如果張太守一力阻止,應當比我們說話強吧,畢竟他還指望著高遠給他守住扶風赤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