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的勝利與困境(第4/7頁)

“武器、彈藥為什麽只賣給叛徒(小刀會),不賣給官軍?這算哪門子中立!”法國向英美兩國提出抗議。

“物資買賣不過是純粹的商業行為。”這是對批評的回答。

清軍也通過官商來購買軍需品,但在價格上談不攏。官商往往借著官府的威風狠狠殺價,但這一套在洋人中行不通,因而買賣常常做不成。據說,清軍曾經想通過官商購買租界裏庫存的大炮,但是沒談成,於是官商借用了清軍士兵,想趁黑夜強行把大炮運出來,結果被租界裏的志願兵打退了。那次事件後,清軍就常從緊挨著租界的基地闖進租界去。對洋人來說,這實在很討厭。

由於清軍基地與租界的賽馬場挨著,清軍進行射擊訓練時,故意對著賽馬場。於是又發生了一件事:一對英國夫婦坐著轎子從賽馬場附近經過時,遭到了清兵的襲擊,清兵拿紮槍捅向轎子,妻子跑了,丈夫受傷了。俄爾科克領事終於忍無可忍,發出了最後通牒。

“基地會轉移到別處去嗎?”連維材一大早就在觀察,但清軍基地沒有任何動靜。“今天沒事不要外出,中流彈可就不值了。”他又說。

這時,維多商會的一個中國仆役走進來:“譚七先生來了。”

譚七曾回到天京,不久又再次潛入了上海。

“張繼賡抓住了,吳蔚堂逃跑了,破壞咱們大業的家夥沒有好下場。聽說采購絲綢的工作以後由工人來做。”譚七帶來了天京的消息。

太平天國占領南京後,對居民實行嚴格的控制,不問男女都被強制要求勞動,這種做法確實不得人心。最不滿的當然是那些素來不勞動的階層。

由於楊秀清的特別指示,吳蔚堂獲得了特權,只要持有蓋著織造總制公章的文書,就自由進出南京城門,而且在織營裏掛個名,就可以幫助別人免去強制勞動。當然,吳蔚堂要收取相當可觀的手續費。

不少在清朝統治時期過慣了優越生活的人,自然都把吳蔚堂當作靠山。他們常朝四周一瞅,然後罵上一句“廣西的鄉巴佬”,盡說太平天國的壞話。他們似乎以為,所有的南京人都憎恨這個造出地獄般慘狀的太平天國。但事實上,占南京居民絕大多數的、難以糊口的貧民,在太平天國到來後有工作,生活也得到了保證,境遇比以前好多了。但在吳蔚堂等人眼中,這些人不能算是人。

吳蔚堂和張繼賡行動非常大膽,也不夠謹慎周密。

“利用總制大印出去的人好像不少啊!”

城衛把這個問題報告給了衛天侯黃玉。黃玉暗地裏進行了調查。

張繼賡的工作是向城裏派送諜報人員,為清軍做內應,但他太沒有警惕性,很快就被太平天國當局跟蹤,並被一網打盡。而吳蔚堂根據自己敏銳的商人嗅覺,迅速逃之夭夭了。

“已處決了吧?”連維材問道。

“我離開天京時還沒有。不過現在也許殺了,肚子裏的東西全吐出來後,留下來也沒什麽用了。”

“你這次來不是為了采購絲綢吧?”

“您什麽都看得這麽清楚……嗯,是這樣的,吳蔚堂好像到了上海。”

“找到他就殺掉嗎?”

“不,先觀察他的行動。讓他自由活動,借以了解反對勢力的動向。”

“哦……這麽說,已經找到了?”

“您老簡直是千裏眼呀!找到了,在清軍大營裏。最近偷盜大炮這件事上,他可是相當活躍。”

“哦,是嗎……參加了那一夥兒呀。叫他們這麽一弄,今天可能要出大亂子!”連維材道。

“另外,好像還在對清軍進行種種煽動。”

“吉爾杭阿領導能力不足,情況愈來愈不妙了。”連維材搖了搖頭。

吉爾杭阿是江蘇按察使,上海道員吳健章的上司,擁有對軍隊的指揮權。和租界賽馬場挨著的清軍基地也叫北營,司令官是總兵虎嵩林,他對自己品質惡劣的部下也無可奈何。之前要搬走英商的大炮,是報復商業談判的破裂,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增強清軍的實例。而有些清兵居然想從英國人波曼建造住宅的現場拿走木材來賣,這純粹是偷盜行為!兩名清兵被波曼開槍打傷了,還有幾名清兵則被租界裏的外國志願兵抓住了。

外國志願兵是一年前的四月十二日(陽歷)組織的,參加志願兵的是英、美、法三個條約國。不過,法國人沒有參加為反對清軍北營而組織起來的志願隊。法國有自己的租界,但這租界太小,他們一直希望能擴大,要談判自然還是得找清政府。

“現在要討好一下清朝!”法國這樣想。

小刀會在上海與清軍作戰時,法國也明顯偏袒清軍。小刀會說自己與太平天國是一道的,而法國一開始就對太平天國沒有好感。太平軍不僅破壞佛教寺院、道觀和孔子廟裏的偶像,也破壞天主教堂裏的基督像、瑪利亞像。法國是天主教國家,自然對太平軍懷有敵意。